镖师知道今日杀不死元扶妤,但他和他的兄弟们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握紧手中匕首,要死他也要带上崔五娘这个垫背的。
再抬头,元扶妤已重新将弓拉满。
元扶妤朝谢淮州看了眼,对上他狭长的黑沉眼眸,箭簇偏移两寸。
“没人指使我!我们是自愿为恩人报仇的!死而无憾!”
“是吗?”元扶妤冷笑,“那便去死吧。”
话音落,一前一后两道箭矢破空朝镖师袭去。
元扶妤一箭射穿镖师举着匕首的大臂,力道之大带得镖师险些栽倒,匕首被甩出去老远。
一箭从后颈洞穿镖师喉咙,带血的箭簇顶着崔五娘的脑门,再多半寸……怕连带崔五娘的后脑都会射穿。
镖师口喷鲜血,面目憋胀通红,原本按住崔五娘肩膀的手,掐住崔五娘喉咙,拽着崔五娘一同跌倒在地。
锦书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过崔五娘,狠狠踩住那镖师还试图抓住崔五娘的胳膊。
“五姑娘没事吧?”锦书替崔五娘解开身后已磨破她手腕的麻绳。
见崔五娘摇头,锦书着急转身搜查那镖师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崔五娘将身上的麻绳丢下,转头看着熊熊烈烈的火苗和黑滚滚的浓烟已将屋檐裹住,视线落在还未封闭的地窖入口,霎时惊慌失措朝地窖冲去:“黄妈妈和春荷还在地窖!”
“拦住她!”元扶妤朝崔五娘追来。
正在蹲在地上搜身的锦书闻声抬头,慌忙起身去抓,门前燃烧的柱子倒塌重重砸在地上,簌簌坍塌的瓦片与火星四溅,火舌张牙舞爪裹挟热浪猛地朝锦书一扑,逼得锦书不得后退,眼睁睁看着崔五娘消失在浓烟之中。
“留个活口。”谢淮州叮嘱裴渡后,从屋顶跃下,一把将元扶妤揽到身侧,阻了她前冲的步子,绷着脸对立在左侧的玄鹰卫下令,“去救人!”
说完,谢淮州换了一只手攥住元扶妤的胳膊,转身叮嘱身后正在灭火的玄鹰卫:“院子有松油,别用水直扑,去取水袋、水囊,石棉布,快!”
谢淮州沉着脸看向门外玄鹰卫扬声:“去看金吾卫、武侯和坊正是不是都死了,没死让他们疏散百姓,滚过来救火。”
“是!”
玄鹰卫领命,各自行动。
几个玄鹰卫拎起救火用的水迎头浇下,毫无迟疑朝屋内冲去。
谢淮州这才侧头看向元扶妤,将她手臂攥得极紧,将人扯到自己跟前,压不住怒火:“这么往里冲,不要命了?处在什么位置便该做什么事的道理,长公主未曾教过你?入火场救人你不会比玄鹰卫更快,身为长公主心腹……你能做到的事,这些玄鹰卫加起来恐怕抵不过。”
院中枯树朽木枝丫带火落地,火光带着星火猛地往上窜高。
本就破败将要腐朽的屋舍,遇上松油、火苗往上一扑,廊檐下扑簌簌掉着带火的木块。
火光很快吞噬了屋顶,滚滚黑烟之中看不到火光之外的其他东西。
元扶妤呼吸略显急促,看向那火势越来越大的正方出口,对身侧翟家死士:“去!”
翟家死士毫无迟疑冲进火场。
元扶妤回头看向谢淮州被火光映的弧度锋利的五官,道:“这房子已经腐朽,得找东西支住出口梁柱,否则人都得被闷死在里头。”
谢淮州强压下怒意,示意玄鹰卫去找东西顶住梁柱。
热浪一浪一浪朝元扶妤和谢淮州扑来。
几具尸体带着撕裂的瓦片,从冲天火光和浓烟之中滚落于火中,很快便被蚕食吞噬。
元扶妤盯着火光越来越盛的屋舍正门,拳头紧攥。
不论如何,崔五娘她得好生生给崔家带回去。
很快,翟家死士扛着用帕子捂着口鼻的崔五娘,跳过横倒在门前燃烧的廊柱出来,黄妈妈和春荷紧随其后也被玄鹰卫冒火扛出,几人身上都着了火。
崔五娘看到着火的裙摆和衣袖,慌乱尖叫转圈拍着……
元扶妤动作利落一把扯过玄鹰卫手中的湿毯子,朝崔五娘甩了过去。
沉重的湿毯精准将崔五娘扑倒,裙子上的火苗被按下,崔五娘慌张拍灭了袖子上的火,抬头看向绷着脸的元扶妤。
对上元扶妤沉冷的视线,她莫名心虚,绷不住哭出声。
崔五娘原本白净漂亮的面孔黑得没法看,劫后余生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阿姐……”
燃烧中的枯树枝带着火光坠地,吓了崔五娘一跳。
“五姑娘!五姑娘!”黄妈妈刚将身上的火苗拍灭,连忙扶起崔五娘,不住朝元扶妤道谢,“多谢四姑娘!多谢四姑娘!”
“带五姑娘回去。”元扶妤冷声道。
“阿姐……”崔五娘怯懦懦开口,完全没有了刚才冲进火场救人的勇气。
“下次再冲进火场找死,我就只能把你的骨灰交给宋姨娘了。”元扶妤冷着脸说。
崔五娘眼泪掉的越发汹涌,看也不敢看元扶妤身侧的谢淮州,声音极低:“我没想那么多,黄妈妈和春荷都是陪着我长大的……”
崔五娘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