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弓弦的哀鸣,声音虽在路上,但离弦之箭瞬间就会穿透他们的心脏。
符骄的瞳孔缩成了一线,“好、好像是师父,他回来了!他不是说好离宗七日吗?!”
祁寻厉声道:“莫要发愣,还不快走!”
但已经晚了,傅灵刚进入仙舟,便能听到哀鸣戛然而止,像是在一瞬间天地死寂,惶然无声。
身后,剑宗洪钟一撞,郭昆往日低沉如今却如催命般的声音滚滚而来:
“恭迎宗主回宗、恭迎宗主回宗!!”
霎时间,所有剑宗弟子停足伫立,齐齐看向天门,门口守卫瞬间单膝跪地。
一团金光在云层中如聚如散,骤然化为一道修长的人影。
祁寻和符骄面色惨白,看了一眼身后的仙舟,迅速躬身,只能期望师父不要注意到他们。
郭昆带着众弟子极速飞来,垂眸一拜:
“宗主,不知宗主提前回宗,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李青尘的白袍在空中猎猎,他抬起手免去郭昆的多礼。身形正要消失。
但他的眉心却一动。
垂眸,见剑宗弟子束手以待,若繁星点点密布华宗,远处圣殿仙阁无不庄严肃穆,流云漫卷,别缘峰依然沉默伫立。
一如往昔,百年前的剑宗如此,百年后也似乎如此,没什么特别的。
但他的长睫倏然顿住,若翻涌云海缓缓抬起,黑沉的瞳孔寸寸扫过,阴云一般将整个剑宗尽笼眼底。
从别缘峰的峰顶到峰底,最后神识碾压般落在了剑宗石碑旁。
以往这个时候宗主会很快就回洞府,怎么今日如此沉默?
郭昆疑惑抬头:“宗、宗主?”
李青尘缓缓放下手,问:
“郭长老,违背我的令谕有何惩罚?”
郭昆不明,还是如实道:“宗主之令当如宗规,如违宗规……按情况而论,应先交于执法堂处置。”
李青尘勾了一下嘴角,他很少笑,这一笑却如深渊寒风:“执法堂……剑宗的执法堂也只是如此了。”
在郭昆惊讶之前,李青尘对准地面缓缓一指。霎时间,两个低着头的弟子如载千钧,膝盖“砰”地一声落了地。
郭昆随眼看去,立刻大惊:“祁寻?符骄?!你们两个何时从执法堂出来的?是秦师兄放你们出来的?”
祁寻咬牙出声:“弟子……”
郭昆又看到了两人身后的那个仙舟,熟悉感让他的眼角一跳。
“你们是要出宗?那船里藏了什么人?”
“没有什么人!”符骄急急说道,“是我们两个人不服师父惩罚,想要离宗出走!”
郭昆哼了一声,一股灵力急撞仙舟而去,却被另一道金光轻易撞散。李青尘收回手掌,视线定在那一叶仙舟上。
“出、来。”
只是两个字,却被他念得十分缓慢,像是从唇齿间嚼碎了又徐徐吐出。
未尽意味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心颤。
祁寻和符骄的瞳孔一缩,想说什么然而一个字都吐不出,只能看着那个一直毫无声响的船内微微一动,几根苍白纤细的手指撑在门上。
傅灵在仙舟里默等半晌,听见声音就如同寒冰坠入肺腑——终于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慢掀开船帘,对上李青尘一双寒如深渊的眼,下意识心虚地垂眸。
又转而一想,自己并没有答应他守着别缘峰不出,她为何心虚?
说是欺骗……
她倏然想到上辈子在石碑前对方的回答:
“好,那我们就做一辈子永不欺骗、永远依赖的……师徒。”
长风猎猎,流云几乎模糊了她的眼,她踉跄地从仙舟上下来,身前是百年后的剑宗宗主,身后是断裂的石碑。
上辈子她食言了,她骗他自己是普通的修士,骗他对他的灭门之仇一无所知……也许说谎要受反噬,所以上辈子还一条命不够,这辈子她又把自己送上了门。
傅灵笑了一下,她跪在祁寻两人身边,什么都没说。
郭昆怒急,“果然是这凡女,你们两个,是真的被下了蛊不成?!”
符骄急急说道:“郭师叔,救凌姑娘是我一人的意思,和她无关!她一个凡人,被师父关在山上不闻不问,还受了伤……弟子怎能见死不救?!”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傅灵的身上,她衣着整洁,但腿上的伤早就在逃跑的时候挣出血来。
郭昆也难得抿了一下唇,又看傅灵微低着头,穿着剑宗的弟子服,暮色落在她的脸上,恍然间和一个笑意莹莹的身影重合……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还想再质问,倏然想到这两位的师父还在这里,不由得看向李青尘。
这一看,却是心脏一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宗主此时却微垂眸,一动不动地将视线落在那个凡女身上。
身上气息混沌冰寒,像是陷入某种幻境中难以自拔。
“宗主、宗主?”
李青尘闭了一下眼,他抿着唇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束,看向跪拜在地的三人:
“别缘峰的禁制乃是补灵法阵,除了与我同阶修士,只有百年前的截气阵方能打开。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