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宴会的空气冻成了冰,不仅是冰,呼吸的空气里好像都有刀子。
千道流想开口打断她,但是千仞雪没给他空间,接着说。
“也是,知道这份苦的人不会很多的,大家在繁华的武魂城里,巴不得一天能过出两天的时间来,怎么会浪费在那些在外面为我武魂殿付出的人身上呢。”
三供奉的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千道流刚要给孙女找补,就见比比东手下的一个比比东手下的一个主教笑呵呵地坐直:“圣女殿下真知灼见啊,到底是少年人,敢说敢干,咱们武魂殿有圣女,何愁不兴啊!”
冰碎了,但是刀子依然是刀子。
“小小年纪,妄议什么!她还需要你们这些叔伯帮忙。”千道流简短地说。
斗罗殿众人心中微妙的情绪却不会根据千道流的话而消散,他们对这对祖孙的关系都有自己的判断,至于是不是借着孩子的口说出这句话,心里也都有数。
但是比比东到底不是好性子:“到底是大祭司,会教孩子,我看孩子也大了,不能老是藏着,多多锻炼才好呢。”
千道流只说自有分寸。
分不分寸的,反正今晚上大家都食不下咽,而斗罗殿疑似内讧这件事,也随着参加夜宴的人离开飞速散播出去。
“哈,我就说斗罗殿那帮老头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唐云华拿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正和明真在天斗帝都的家里休息。
“千道流地位超然,目下无尘,自然不知道他底下的兄弟们都已经快做不成兄弟了。”明真靠在唐云华身上,懒洋洋的。
唐云华拍拍他,“你说,千道流会不会觉得千仞雪不尊重长辈?”
明真在唐云华身上蹭了蹭,“嗯,我想想,我要是千道流,会觉得千仞雪太鲁莽,但是也会想,是不是这群老兄弟有什么不妥当的,要不然孩子怎么会看不顺眼了呢?”
唐云华抿了一口青梅酒,“千道流啊……”
“千道流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太疼孩子。”明真摸过来唐云华的酒盅,呲溜了一小口。
“当年千寻疾糟蹋比比东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千寻疾是畜生,不就是因为那是自己儿子所以才选择包庇吗?”
“但是估计又觉得千寻疾确实是个畜生,所以在比比东弄死千寻疾的时候,一方面劝自己说比比东是孙女的母亲,父亲死了母亲不能再缺位,另一方面安慰自己,千寻疾罪有应得,甚至最后为了自己心里能好受点把矛盾转移到昊天宗身上。”
“伪善、懦弱!”
大概是青梅酒的度数有点高,明真少见地尖锐。
唐云华看出了他心情不好,给他顺了顺毛,“你说,这消息要是传遍了,会怎么样?”
“武魂殿现在可不只是比比东说了算,至少在这件事上,大家都会觉得是斗罗殿的意思。”明真被顺毛之后乖一点了。
“其实吧,斗罗殿还是不适合沾染武魂殿的权势,他们只需要好暴力机关就好了。”唐云华感叹,有强大的战力支持,斗罗殿的地位更加超然,接触的事务少了,矛盾自然也少。
明真嗤笑:“欲壑难填,封号斗罗也是俗人。”
一切正如夫妻俩所想。
“他们都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什么样子。”
说是训斥好像也是,但是就是不怎么让人害怕。
千仞雪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千道流好像看到了千寻疾,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被自己训了,就低着头扣手。
火气烟消云散。
之前斗罗殿不显山不漏水,大家也都能受得住寂寞安心修炼,但是一朝出山,先是压制教皇殿,再和教皇殿合作,大家手里都或多或少地拥有了很多权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们不会再愿意回到之前的状态,再次成为木塑泥胎的菩萨,需要的时候被请下来,不需要的时候被赶上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小雪都有意见了,足见这些老兄弟们有多过分了。
祖孙俩各有各的想法。
但是谁都不如比比东的想法多。
“消息该往外传就往外传,该知道的一定得通知到位。”
“安排下去,让千仞雪负责斗罗殿的内务,不是说外派的魂师待遇差吗,就让她管待遇,先管好斗罗殿里这些人的待遇吧,斗罗殿入殿大考快开始了,也让她盯着。”
“这段时间,斗罗殿那边,只要不过分,要什么给什么,且由着她折腾。”
“对外的所有动作都暂停,咱们武魂殿的大小姐有安排,一切都得让步。”
“入殿大考的资料,要多少就给多少,教皇殿从来都不缺材料。”
帕尔森迟疑地抬起头来:“陛下,所有动作,咱们的计划……”
“怕什么,做了那么多准备,不差这一个。”
“是。”
“还有,私下散播给所有驻外机构,就说,大小姐要给驻外机构做主。”
驻外和在武魂城的本来就有矛盾,前者觉得后者在中央享福,高高在上,后者觉得前者在地方风平浪静,天高皇帝远。
大家都觉得对方好,自然就有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