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笼罩着沙河镇。
祁家村,这个平日里安静祥和的小山村,今天迎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收山货”的小贩。
王鹏换了一身旧得掉渣的中山装,戴着顶破草帽,骑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停了下来。
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正聚在树下抽旱烟,聊闲天。
王鹏凑过去,掏出一包七块钱的红塔山,熟练地散了一圈。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
王鹏一边给人点烟,一边装作随意地问道。
“我听家里长辈说,咱们祁家村可是出大人物的风水宝地啊!除了祁老,那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厉害人物?”
“那可不!”
一个没牙的老头抽了口烟,一脸的骄傲。
“咱们村,那是卧虎藏龙!当年祁帅出去闹革命,是真的大英雄!”
“那是,那是。”
王鹏附和着,话锋一转。
“不过我听说,当年好象还有个叫陈明浩的?听说也是个人物?咋没听人提起过呢?”
“陈明浩?”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老头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互相看了一眼。
那个没牙老头叹了口气,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
“你说那是陈家那小子啊……”
“是有这么个人,老陈家是个小地主。陈明浩那小子脑瓜子灵,又在县城读过新学堂,跟祁帅是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后来呢?”
王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后来啊……”
老头眯着眼,似乎在回忆那段峥嵘岁月。
“那年头乱啊。听说俩人是一块儿考出去了,去了南方那个啥……黄埔!对,黄埔军校!”
“只不过啊,人各有志。”
老头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唏嘘。
“祁帅那是走的正道,那是为了穷苦人打天下!陈家那小子……哎,走岔了道儿喽!听说后来一直在国军那边混,官儿当得也不小,好象是个啥长?”
“解放后就没消息了,一家子不知道跑哪去了,有的说是去了海对面,有的说是去了港岛。反正这么多年是音频全无,也没个信儿回来。”
“轰!”
王鹏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一道惊雷!
对上了!
全对上了!
黄埔一期!
光屁股发小!
国军军长!
远走港岛!
这跟县长让他查的信息严丝合缝,没有半点出入!
那个港商没有撒谎!
他真的是那个陈明浩的儿子!
是祁帅故人的后代!
王鹏激动得浑身发抖,连谢谢都忘了说,推起自行车就跑,蹬得飞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县委大院!
他知道,自己这次带回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死人的消息,而是一把通往金山银山的钥匙!
是县长翻身的王炸!
……
风县,县长办公室。
“啪!”
李达康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死死盯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王鹏,眼珠子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野心,是狂热,是赌徒看到豹子时的癫狂!
“真的?!”
“千真万确?!”
“县长!千真万确啊!”
王鹏把在村口听到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那老头说得清清楚楚!陈明浩和祁老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后来去了国军,去了港岛!这些细节,跟您说的那个陈生的家世,一点都不差!”
“哈哈哈哈!”
李达康仰天长笑,笑声震得窗户都在嗡嗡作响。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一把推开椅子,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步子迈得极大,每一步都象是踩在风火轮上。
“真的!全是真!”
“陈大哥没有骗我!他就是祁老故人的后代!他是带着几十亿身家,回来发展家乡的!”
“怪不得他知道那么多高层秘辛!怪不得他说跟祁家是通家之好!”
“这关系,那是铁打的!”
李达康此时的大脑,已经被巨大的喜悦彻底冲昏了。
他那引以为傲的政治嗅觉,在这一刻完全失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贪婪的疯狂。
在官场上,信息就是生命。
但有时候,过于吻合的信息,往往是最致命的诱饵。
陈道几为了做局,显然是下了血本,编织出了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
而李达康,就是那条主动往网里钻的大鱼!
“地图!把地图给我拿来!”
李达康一声大吼。
王鹏连忙把那张巨大的风县地形图摊开在桌子上。
李达康扑在地图上,双眼放光,手指在风县那片贫瘠的土地上疯狂划动。
“风县穷,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没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