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
长靴落地,陆君越实是不知展尉如何能想得这般天荒地谬,头也未回地下楼,衔了两字扔下。
“案子不是都已经结了,你还查什么?不用故意遮掩,喜欢沈小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只可惜将军府势微,你爹往那一拦,登门退亲之事闹得全奉京沸沸喧喧,如今娇花又有早夕之态,你怕是要抱憾终身了。”
“不过你当前也无他事,我祖母寿辰还有大半旬,你若是真心喜欢沈小姐,不妨一路追上去表明心意,总好过你独自……”
展尉尾在陆君越身后下了城楼碎碎叨叨,却见陆君越径直朝往城门方向行去,他声音不由一顿,转而问道。
“诶?你真去啊?”
“我若是记得不错,今天是你大嫂归宁之日吧,你不回去?”陆君越不答反问。
“啊……是哦。”得了提醒,展尉这才记起母亲出门前的三叮五嘱,忙挠头寻府上小厮,“舶来,舶来!”
“我在这儿呢,少爷。”舶来从拐角处赶马上前,高声回应。
展尉蹦上马车,回掀起帘子一角:“我走了啊,君越,回见。我祖母寿宴你一定要来啊!”
他发梢的小辫荡来荡去,陆君越温润笑起示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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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出城外二十三里路,在一新修的庙庄外停下,燃起篝火,准备过夜。
沈巍挑选的精兵家将都在檐角下警惕。
沈槐借着青玉的肩倚坐在柴火旁取暖,不时饮上两口青玉提前备好的水。温润过喉,她的咳嗽声渐弱。
她一旁的小火堆上煎了药。
青色雪莲,草木灵芝,地根黄……数多难得的珍名药材如小锅焖肉般在青石银罐里嘟嘟冒泡,似细雪轻落,药味氤氲成片,静默着一点一点将庙庄浸透。
月色未明,细鼾声绵延。
沈槐轻轻挪眼扫过檐角下睡倒的一群人,缓缓起身,绕过篝火后支起的小屏,褪去衣衫。
青玉将她换下的服饰、帷帽推过给一旁刚埋药渣回来的青檀。
青檀自然接过,熟练地换上,反手挑了个沈槐日常的发髻挽起,将帷帽好生戴上。帷帘放下遮去她的脸,只断身形,活脱脱是另一个沈槐。
“按计划行事。”
“是。”
“小姐,一切顺利。”
两声应和交在一起,青玉递过一件厚实的棉斗篷和一张人皮面具。
沈槐没接那斗篷,只将那张巧制的人皮面具覆上脸。
清丽异常的面庞瞬间被遮掩得平平无奇,与她那身粗布麻裳无端相配。
“我们的人沿途按小姐所说做了标记,小姐一路小心,万遇意外可去安岩镇的花坊暂避。这是破岭山通往安岩镇和慈安寺的图纸,还有小姐要的东西。”青玉语速很快,条理清晰。
沈槐从她手中接过地图,目光迅速锁定了几条隐秘的小径和可能避开耳目的潜入点。
青檀将两摞酥饼和收拣好的行囊挎包一股脑塞到沈槐怀里,抹眼揉泪。
“路途遥远,小姐必要小心,这些吃食小姐随身带着,青檀会想您的,呜呜呜,小姐……”
“小姐,您要保重啊。”
隔着帷帽,沈槐都能听到她那清晰难止的哭意低声漫过,带着不舍的离愁之苦稍稍安抚了两句,沈槐勒紧头上挡风的粗布头巾转身而去。
绕过小径入了庙庄后院,沈槐踩了岩梯,慢慢下至枯井中。循着古旧的地道,她借着手中火把散出的光亮不断向前探去,神色一寸一寸见冷。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火把终于完成属于它的使命彻底暗去。沈槐从另一个道口钻爬而出。
是座无人的荒山。
半山腰处,斜风偶尔晃起几粒冰碴,划在脸上,微有刺痛。
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沈槐束发,从地上胡乱地抓过两把冷雪将脸微微擦净,向着山脚行去。
风雪漫过,一切踪迹都被掩去。
赶着夜,沈槐入了安岩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