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
说到了此处,越止又轻轻叹了口气:“薛娘子就是心肠太好,一点不记恨,没将这件事情放心上。昌平侯,也是你没福。我本来打算让郦宽先顶罪,过上一年半载,他必会熬死在狱中。到时候,再揭发是你。本来你该有段快活日子的,可惜,薛娘子太过于聪明。”
计划不成功,越止心里不禁对薛凝有小小见怪。薛娘子脾气也太好了些。
这么急着帮衬为什么?就为邓珠跪下哭?死了一个儿子而已,再生就是了,邓珠也不见得一定会死。
郦婴忍不住叮嘱越止,他脸色神色很古怪。他蓦然爆笑:“越止啊越止,似你这样的人,也会讨好一个女娘?原来,你当真不喜欢男人!不知你那时受太子宠爱,有否做过兔儿爷。”郦婴言语颇为讥讽,又带着恶毒。
越止也不动声色:“男人有什么好?男人堆里总是喜欢争一争。我当然更喜欢女娘,脾气好,又温柔,也聪明。”
他亦不耐跟郦婴说自己私人感情,面颊又露出常见的虚伪的和气笑容:“侯爷多善良,此时此刻,竞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如若我是你,我便更留心自己。宫里说了,你残杀恩人之女,又栽赃亲生儿子,实为逆伦,乃是大恶,不能轻易饶了你。”
“故而要对你施以刖刑。”
“你虽是武将,不过出身勋贵,自也识得几个字,自然知晓何谓刖刑,是要将你一双手臂给斩下来。”
“我今日来传旨,顺道来瞧瞧你。”
这幸灾乐祸不能少。
越止话锋一转:“侯爷听了我这些话,不会心存记恨,想要杀了我吧?侯爷可千万要替自己着想。念你郦氏功绩,份属八议,故虽削你爵位,斩你手臂,但仍留你一命。但若你不能控制住自己脾气,还想杀我这位玄隐署署令,岂不这了你的性命。”
郦婴蓦然说了声好!
他抬起头时,眸中已透出几分戾色,他在战场上杀人是这样脸色,回到京城杀陈薇也是这样脸色。越止也许说得很有道理,但郦婴素来不是个能控制住脾气的人。
更何况郦婴已经忍了足足五年。
现在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他掌心早早捏了一片碎瓷,因早早使劲捏住缘故,已刺破掌心流血。如今郦婴心里发颤绝望。
他偏要杀人!
碎瓷堪堪滑过越止咽喉,仓促间越止化出腰间软剑,一时银光吐露,若寒水泄地。
然后越止面上浮起一缕惧色,仿佛有些怯意,竞夺门而出。郦婴心里露出凶冷快意,他身上一直有着一股子兽性的,这股子兽性驱使他为达目的,万事可舍,妻儿可弃,良心皆无。有人说道,为己可舍尽一切是为道。
他不要荣华富贵,不肯安顺度日,更不甘做个富贵闲人。他要往上飞,绝不能拘于京城之中!
京城繁华规矩,是越止这样阴柔可恨之人玩弄的战场。他犹如困兽,如今已被层层缚住,拼得身死,也宁肯一搏。杀了越止才解恨!
他已追出屋外,这个地儿已足足困了郦婴五年!院外阳光正好。
那简之是一种奢侈!
那逼仄小院之中,院墙高高,只正午时分,方才肯舍几许阳光。郦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沐浴在阳光下了。白雪衬着红梅,天寒里浸出幽响。
他要杀了越止泄愤!
然而这时已有人来,郦婴却偏生一脸戾色迎上去。梅枝抖落红萼,他撞入进裴裴无忌剑光笼罩的领域,玄隐署署长的玄色披风扬起漫天碎琼,所绣白兰亦随之抖动,俊美面颊映着雪光,竟是比剑锋更冷的亮色。
裴无忌的剑可谓极快,刃口切断臂骨时带起细雪凝成的雾凇。越止倚着梅树倒是忽而有了松弛感,也不似方才那样怯了。时间刚刚好,替郦婴答疑解惑后,恰好使得郦婴失去耐心,撞见裴无忌。今日裴无忌是奉命行刑。
就好似薛凝断出来那样,杀陈薇的凶徒善使左手。伴随一声惨叫,郦婴左臂被生生斩断,残躯在雪地拖出朱砂画就的符咒,最后一笔恰好停在裴归皂靴前,被他一脚碾碎成艳丽的红泥。
裴无忌收剑时,睫毛上霜花簌簌落在唇峰。血污中斩下残肢手指犹自轻颤,郦婴暴怒中的扭曲面孔凝结不可置信!这条手臂手执兵器,于战场中杀了杀敌无数,也是这条手臂握住黄金锏,生生砸死陈薇。
那象征着郦婴全部勇气和野心的左臂,被生生斩断,已与他身体剥离。稍静片刻,郦婴喉中发出近乎绝望低吼。
阳光照着他一根根白头发,还有他眼底死灰般绝望。马车滚滚,载着邓珠母子,正前往郦家。
郦婴犯事,削了爵位,摘了牌匾,郦家声势亦大为受损。郦宽脱了牢狱之灾,母子二人手掌紧紧握住,却似不知晓说些什么才好。好半响,邓珠才说道:“宽儿,你实在太过于糊涂。”郦宽面颊泛起几分惭色,蓦然哑声道:“我只是心里惶恐,更是惭愧。也许他该说自己如此顶罪是为了孝义,京里这样传扬,旁人皆是那般认为。不是为父,就是为母,无非是为了家里人顶罪。郦宽却说道:“只因我早知晓自己资质平庸,谋不了什么厉害前程,也扬不了郦氏声名。这一生,怕是不能让人,期待。母亲,我不过是庸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