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拧干布巾给昏迷的晏阿音擦脸和脖子,只是,擦着擦着,妇人忽然察觉异常——晏阿音的脸,居然慢慢被擦白了。
怎么回事?
妇人宛如晴天霹雳劈到头顶,僵硬了一瞬。
不是吧,她也没使多大劲儿啊,把人家小郎君的脸皮都给擦掉了?这可不行啊!
妇人咽了口口水,放轻动作,碰上晏阿音的脸颊继续擦拭,终于明白了。
这是……敷了什么特制的东西吗?
可这也说不通啊。即便是男子敷粉,也都把自己往白了敷,这小郎君怎么还把自己脸给涂黑呢?
妇人锁着眉,转头看了眼门外,心道这一对儿郎君可真是奇怪。
好在妇人没有彻底把晏阿音的脸擦干净,只略略擦拭了下,让她舒服一些,紧接着又给她擦了擦脖子和手,才用布巾浸了冷水,敷在她额头上降温。
陷入半昏迷的晏阿音被喂了点热水和药汤,侧躺在床上,无意识地蜷缩起身体。
妇人站在木盆边拧干布巾,转头看见她衣裳上的血,当即吓了一跳:“哎呦天啊,这又是哪受伤了?”
说着快步走到晏阿音身边,可并没有看见什么伤口。妇人心中疑惑,看着晏阿音染了血的衣裳地方,联想到什么,心中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不是吧?
妇人动作放轻了点,把晏阿音搀起来,给她身后垫了床软和的薄被,才试着叫她:“郎君?”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改口,“姑娘?”
“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妇人犯了难,站在原地握着手。她又不好对孩子那般伸手摸一下探个究竟,万一真是个公子,这如何使得。
可她也是女人,晏阿音的症状和模样,和女子每月那几天太像了。
妇人皱眉想了想,先给晏阿音盖了床薄被,疾步开门出去。
薛荔衣略略洗过澡,换了身衣裳,正坐在外面屋子和豆子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只有豆子叽叽喳喳,薛荔衣坐在旁边,端着一碗茶,听得满头黑线。
豆子一点没察觉,小嘴巴拉巴拉,说得兴高采烈眼睛发光。
“大哥哥,那个真的不是你媳妇吗?”
“他是男的女的呀?”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明明不是哑巴呀。”
“……”
看见妇人神色匆忙地出来,薛荔衣立即搁下茶碗,询问道:“她怎么样?”
妇人见他想进屋子里看,连忙摆手:“无事无事,公子不用担心,那位小郎君挺好的,我现在只是去煮一碗热汤给小郎君驱寒,公子别急。”
薛荔衣看出妇人不愿意让他进去,微皱眉:“当真没事?我不能进去看看?”
妇人立即道:“别别别,不方便。”
薛荔衣步伐一顿:“都是男子,有什么不方便的。”
妇人吞吐了两句,寻了个由头道:“那小郎君发烧惊厥,此刻还没醒呢,公子若是实在担忧,过去在门边看一眼就是。”
原来是这样,薛荔衣点了点头:“无事就好。”
没有大碍就行,他也不是非得进去看。
妇人见他坐回去,松了口气,嘱咐豆子:“好好招待,不许吵着客人。”
豆子稚嫩的脸蛋安静乖巧:“娘,你放心好了。”
等妇人去了厨房,豆子立即看向薛荔衣,叽里呱啦:“大哥哥,你是哪里人啊?你好关心那个小哥哥,那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
薛荔衣:“……”
“你叫豆子是吧,哥哥本来想给你买糖吃的。”
“啊,”豆子正襟危坐,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薛荔衣道:“不过你太吵了,我突然又不想了。”
豆子马上瘪了小嘴,委屈得眼泪汪汪。
薛荔衣懒洋洋笑:“不过,如果你不说话,我可以再考虑考虑。”
豆子立即捂住嘴巴。
很好,闭嘴了。
清净了。
薛荔衣十分满意,端起茶碗低头喝茶。
谁料想下一刻,豆子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松开手,继续唠叨:“不吃糖了,大哥哥,咱们聊天吧,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抱回来的那个到底是哥哥还是姐姐呀?”
薛荔衣:“……”
妇人去厨房煮了一碗红糖水,还放了十足十的生姜,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回来的时候,豆子捂住鼻子,大叫一声:“啊,生姜。”
薛荔衣也看过来,视线停在妇人手里的陶碗,道:“这不是女子喝的吗?”
妇人讪笑着解释:“公子,这是驱寒的,小郎君淋雨受了寒,我们这儿都喝这个。”
薛荔衣这才散了疑惑,点点头。
妇人连忙回了晏阿音所在的那件屋子,关上门。
晏阿音还蜷缩着靠坐在床上,妇人走过去,把她搀扶起来,轻轻摇晃着她,叫道:“小郎君,醒醒,醒醒。”
晏阿音还在发烧,但好歹恢复了些。
不多时,她终于被唤醒,慢慢睁开眼,勉强看清面前有个人。
妇人忙解释道:“我是顺金边郊一个村子的农妇,你受伤了,是外面那个公子带你来我们这儿借宿治病,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