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见过这样的哥哥。
她该跑了,停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这样想,她却忍不住蹲下去。她试图用袖子擦去他眼下的血,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臂。他已经非常虚弱了,却用尽全力,死死地扯着她,将她按在身下,不知是槿御尘的血还是他自己的,滴滴答答落在祝澜的下巴上。
“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他质问。
“……你知道这只是个梦吗?”
“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只是为了……“祝澜绞尽脑汁,想一个能说得出口,又能安抚他情绪的话,“为了回到真正的你的身边。”祝卿泠没有说话,只是表情看着更哀怨了。“梦只是梦。这一切没有真正发生,你以为的我的迎合也是……是真的。“祝澜说出的话又开始擅自扭曲了,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话语,尽可能表达出真正的含义,“只有回去,我们才可以真正地……得到你想要的。”“我知道你在骗我。你也知道。"祝卿泠摇摇头,“我想要的东西,在别的地方得不到。就只有在这里……我才能.……”他声音颤抖,好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开始剥掉她的外套,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耳垂,“在这里你是属于我的,因为没有别的人。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
祝澜比之前适应许多,虽然仍旧觉得身上一阵阵发麻,但还能尽可能理智地思考着,向别的方向引导他,“别的选择是什么?”“比起得到你更多是在害怕什么吗?”
“你到底希望我们怎么样?……你说话啊,哥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该怎么满足你呢?”
“你不需要知道。“祝卿泠忽然笑了下,“这样,你就无法从这里离开了。”他也知道这里存在一个"通关条件”。
他的最终欲望绝不是"两人被永远困在这里”,但他却可以利用这一点,达成这样的结果。
通关条件,也绝对不是简单的肢体接触,或者把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都杀掉,或者要她答应不离开他。所以,现在哪怕做了什么,也只是结束今天的梦境而已。如果她不知道这个谜底,或许永远都无法从梦里醒来,又或许明天还要继续,每一天都要继续。于是他们就可以在现实中维持着兄妹的关系,而在梦里挑下所有道德做想做的事。
不再是忍一次就可以熬过的噩梦,而是只要他藏得够好,就可以永远,持续着的,按照他想要的方式运转着的,第二个现实世界。祝澜放弃了说服他。她轻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好像真的接受了一切那般,无奈地说道:“…快动手吧。”
祝卿泠一愣,就要解开她的扣子,却被什么狠狠击中后脑,向一边倒去。“你为什么站在那里看那么久。“祝澜说道。“没有你的命令,我怎么敢动手呢?“槿御尘把台灯随手丢到一边,擦去脸上的血,笑着说道:“现在,该我们来玩了一-”话未说完,世界倏地黑了下来。
祝澜再睁开眼,又回到了床上,拿着手机,准备拨打电话。…看来,槿御尘想被打的欲望没有战胜祝卿泠的欲望。所以祝卿泠死的时候,时间又重置了。
这样下去根本就是没完没了的循环。祝澜皱起眉,拨给最后一个后援。“安斯埃尔,现在带着枪来找我,你应该有的吧?我要和你聊聊。”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迅速地跳下床,打开了门。祝卿泠就站在门外,手刚抬起来,有些意外的样子。他还没说话,祝澜抢着说道,“哥,我要处理下打扰我们的人。”至少在表面上把她包装成和通关条件一致的情况,她就可以取回身体控制权。
祝卿泠果然没有拦她,她也能比他更早走向大门。安斯埃尔同样来得很快,祝澜一开门,就从他手里抢过了枪。
祝澜颠了颠枪托,沉甸甸的,分量十足,“现实里天都快亮了吧?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祝卿泠很快跟上来,“我来动手一一”
“哥,你要知道,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爱你。”祝澜转过身去,把枪对着祝卿泠。
可以做到。不知是因为那句话的声明,还是因为这个举动本就和通关条件不冲突。
正常人最强烈的欲望,应该是求生欲。
而如果,就算他能接受死亡,至少,他应该不想被妹妹杀死。如果更强烈的新的欲望成为了通关条件,她只要放下枪,就能够通关。祝澜紧紧地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反应。
祝卿泠对着她的枪口,却没有什么之前那样绝望或悲伤的表情,甚至连眉都没皱一下,反倒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若有若无的满足之意。“澜澜,你希望的话。"他向前走,直到枪口顶着他的胸口,轻声说道:“就这么做吧。”
他对这无所谓,甚至有点渴求。
…这不是她要的。
祝澜有点生气,但这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哥,我爱你。“她再次声明,见他那股笑意更强烈了,猛地把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么你想让我活下去吗?”
祝卿泠的笑容消失了,他僵立在那里,额上冒出几滴冷汗来。他抬起了双手,一个像是安抚她,又像是向她投降的姿势。“………无论如何。"他颤声道。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祝澜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