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就是。
可眼下分明昭贵妃宿在了龙榻上,她却仍旧听不到半点行房的动静,只好在时辰快到时,将主子叫醒。
祁渊隔着帷幔,声音不大高兴,扬声唤进康弘。“吩咐下去,尚寝局的人以后不必日日过来。”康弘为难道:“这……陛下,恐于规矩不符,后宫不稳,前朝易乱,郑大人又要上谏了。”
祁渊抬手揉着眉心,没耐心道:“这种事还用朕教你?”康弘连声应下,带走了彤史女官,这意思,便和从前无异了,郑贵妃素日被翻牌子,也是走个过场,没想到如今到了楚国公主这儿,竟然也是。楚婉华睡意没了大半,起身问道:“你和康公公对什么暗语呢?”“先帝遗诏吩咐,中书令郑文昌有辅佐新帝之权。”祁渊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却仍抱着她没有松手:“朕懒得应付他,走个过场罢了,朕日日同你宿在一处,总不能叫彤史官日日烦扰?”楚婉华点了点头,越想却越觉得哪里怪怪的。“陛下事先怎不吩咐?非要等那女官扰了清梦。”“朕忘了。”
祁渊说的倒是直白,“后宫规矩繁多,朕无心记这些,昭昭也不必在意。”楚婉华张了张唇,还想问什么,却传来祁渊均匀的呼吸声,只好悻悻闭了嘴。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连祁渊何时上朝走的都没察觉,倒是睡得安稳。苏玉听到内殿动静,隔着帘子轻声询问:“娘娘可是醒了?”楚婉华淡淡嗯了声,兰芷这才带了御前的几个宫女进去侍奉晨起。苏玉笑呵呵的候在一侧,“陛下吩咐,娘娘想留下或回去都行,早膳已经备好了,若要回颐华宫,且用了再走。”
“这个时辰,怕是已过了向太后问晨安,陛下可差人去回话了?"楚婉华问。她对宫里繁多的规矩倒不陌生,从前在楚宫,日日清晨都能见到后妃向母后问安。
苏玉躬身:“娘娘多虑,太后娘娘礼佛不喜被扰,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才见后妃。”
楚婉华点头,心下了然,顿觉轻松不少。
正说着便有宫女捧着衣裳首饰进殿,让她挑选。贵妃服饰繁琐,楚婉华不想过多坠饰,看宫女捧着精致的步摇,只觉得脖子痛,遂换了简单的朱钗发簪,只以舒适为主。颐华宫离紫宸宫不算远,苏玉亲自送人回去。尹哲已带着颐华宫的贵妃仪仗来接了,眼下正候在紫宸宫外。楚婉华没乘肩舆,倒是问苏玉:“陛下好像对后宫侍寝的规矩,不甚熟悉?”
苏玉一脸为难:“陛下许是……心不在此。”“本宫换个问法。”
楚婉华不紧不慢,昨儿后半夜她想了许久,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那彤史女官可是陛下的人?”
苏玉这下倒是答的爽快:“娘娘聪慧。”
楚婉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往前走了没几步,半响又问:“所以,本宫和亲前,陛下都是如何召幸后妃的?”
苏玉直愣愣跪下:“娘娘恕罪,奴才岂敢乱言!”“本宫不过随口一问,公公怎就吓成这般?"楚婉华挑眉轻笑,“如此反常,公公已然露了陷,这其中定有隐情。”
苏玉不好回话,只得装起了糊涂:“娘娘若是好奇,大可亲自问陛下,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
“行了,你回去复命吧,不必跟着。”
言罢,楚婉华和兰芷兀自往前走去,身后是尹哲和独属于贵妃的仪仗。兰芷在身侧搀着她,感觉自家主子明显比昨日心情好些:“娘娘是觉出什么不同了吗?”
楚婉华并不敛着笑意,点头却不多言。
看祁渊的反应,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兴许还未碰过后宫的妃子,只是不知是如何说服了郑妍,堂堂中书令的千金,居然愿意配合他做这掩人耳目的事行至颐华宫前,却见正门大敞着,沈静姝在外候着已经多时,见楚婉华仪仗远远过来,快走了几步相迎。
“公主,后宫中的娘娘们都来了,眼下在正殿等着您呢。”楚婉华原本畅快的心情,顿时堵得慌:“她们来做什么?”尹哲在身后接话:“许是您破格留宿紫宸宫的事已经传开,如今后宫当属您品阶最高,自然过来问安了。”
楚婉华问:“郑贵妃可在?”
按理她们位份相当,自己虽有封号大了半个品阶,但郑妍背靠中书令,又是贵妃,同有协理六宫之权,何必走这一趟?沈静姝点头:“郑贵妃是后面才来的,还带了账册和内务府的人,应是商议同理六宫的事。”
楚婉华眉头微蹙,她倒不大想管这档子事,诧异道:“她竟这般主动?我可是与她分权去的。”
“一早儿便来了,看模样就像久旱逢甘霖,只想趁早交接给您呢。”沈静姝挽着楚婉华的另一侧往颐华宫走去,说的仔细,“公主,奴婢总觉得,贵妃娘娘有些反常。”
相处仅一日,沈静姝和兰芷就对尹哲没了外心。深知他是祁渊派来的人,对内廷之事了如指掌,只要是她们问的,尹哲无话不说,楚婉华用的也安心,说起话来更不用避开。颐华宫的正殿装点的比昔日中宫还要阔气辉煌些,只是所用图纹并不敢僭越。
楚婉华一进去,便还是这些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昨日晌午在宫门接应的人群中,后妃皆立在太后身后,楚婉华留心看了几眼,本也不打算过多交往,故而印象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