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良传谣的说书人,祝祈琰但凡撞见一个就当场收拾一个。还打着什么“据知情人士透露"的噱头,祝祈琰当日边抽那人边骂:“知情人士!你倒说说是哪个知情人士!我姑姑的事,谁能有我知情!”祝祈琰气得发抖,浑身冰冷。
为了平定十年前那场浩劫,他姑姑至今沉睡,他兄弟更是葬身火海,这些人,怎敢……怎敢如此诋毁他们,毁他们清誉!白惜言拍拍祝祈琰的肩,转而对白瑞摇了摇头。白瑞当然是不懂察言观色的,接着问道:“他死了吗?所以要把他的名字放在祠堂里?”
祝祈琰目光出神。
十年前火莲结界封锁天京城,所有人都在担心结界会不会被强行突破,意外的是天裂中的怪物竟似乎对业火带有恐惧,完全被限制在了天京城之内。慢慢,全部都退回了天裂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天空中的巨大裂口和火莲结界依旧存在,宛如彼此静峙,所以天京城算是没法再重建了。
而他的姑姑,拖着重伤垂死的身体从结界中走出,倒在城门前。从那以后便在离火宫沉睡至今,无人知道她多久能醒来,亦或是还能否再醒来。至于南宫政仁,听贺护法说,他没来得及逃出来,与死在那场浩劫中的许多人一样,永远留在天京城了。
祝祈琰定了定神,心绪平复下来,淡淡说道:“死了啊。”他刚刚就是在祠堂例行烧香。
白瑞难以置信地长大嘴巴,眉头委屈地蹙起,像是在想心心念念的故事结局居然是这样。
白惜言:“好了,这地方阴森森的,我们边走边说吧。”三人往祝祈琰安排的住处走去。
白瑞到了一个新鲜地方就想到处乱跑,白惜言这次面带微笑牢牢牵着她,皮笑肉不笑:“到别人家做客要有礼貌,乖。”祝祈琰:“前辈,您当年曾说,我姑姑或许十年之内可以醒来,这次您远道而来,可是为此……”
白惜言点头:“是有这个可能,只是嘛…”他话锋一转,看向祝祈琰时,眼神少了几分一贯的闲散,多了几分认真:“十年是一个阈值,如果说她没有醒,那祈琰,你就要做好去掉'少主'这个后缀的准备了。”
祝祈琰一愣。
他下意识望向后山,整个人在那一刻似乎陷入了一阵庞大而空白的迷惘。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回头,声音沉闷:“…我知道了。”白惜言挑眉:“竞然没有又哭又闹,看来你这十年确实成长了。”祝祈琰:“又哭又闹?前辈,你把话说清楚!我何时又哭又闹过?”白惜言:“哦?你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当然,无须白惜言提醒,话音刚落,祝祈琰的某些记忆就自行浮现在脑海。祝祈琰磕巴道:“不、不必了。”
姑姑回离火宫闭关那天,从南疆国赶回离火宫的他都没来得及在她闭关前见她最后一面。
那天他跪在后山的洞府外,旁人拖都拖不走,整个人几乎是趴在雪地里撕心裂肺地哭晕过去。
是啊。
从小到大,他好像一直这么爱哭,真是好笑。总把姑姑当做无所不能的依靠,向她倾诉自己的委屈、自己的困扰,他在外人面前再怎么一副威风做派,在姑姑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可以想哭就哭的孩子他真的给姑姑带来过很多麻烦吧。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只是她从来都不说,温柔又耐心地包容着他的不懂事。祝祈琰不知不觉间五指攥紧,许久才松开。十年了,他成长了,懂事了,他好想让姑姑亲眼看到。心绪翻涌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抖了一下。一旁的白瑞糯声糯气道:“地在动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