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良儿处借来的。那小油嘴子不知从哪里捣鼓来这么把可以伸缩没开刃的刀,里边还可以灌红果子水,一戳在身上刀被送回秉里血红汁如血顿时便飙出来。朱良儿说,这是遇见拐子熊老虎什么的防身用的,可以嗷一声扑在地上蹬腿儿。这样坏东西都不爱死人,到时候就能找机会溜了。但朱良儿没说自己用没用过,没回宋琴问她她都支支吾吾地不肯说。由于李老娘嚎得过于撕心裂肺,一下子便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包括守门的齐大叔、做饭的莺姐儿和王婆子以及在小学堂教书的宋老爹及学生十五个。院子里顿时让挤得满满当当。
宋莺蹿过去,摸着小姑的脸,看见她眼皮子还在跳,再加上她是个厨子,血什么的见得多了。
朱良儿的刀也玩过不少回,以前满身红水回来还叫唐氏打过,所以她们娘儿两个都是知道有这等玩具刀的。
趁着琴姐儿没敢睁眼,她就把刀捡回来,当着娘和老娘的面捅了捅自己的手掌。
李老娘拉得老长的嚎丧声顿时卡了壳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院子里一窝蜂的人看得都想给琴姐儿鼓掌了,这等捅破天的篓子真不知她如何想出来的。
几个年纪略大些的学生见宋家人不说话,便对视一眼互相捂着小学生的嘴退出去了。
宋家静得跟真死了人似的。
宋琴本来打算是装一装再跳出来,但她正准备跳呢,李老娘嗷一声扑她身上压得直喘气,再要说话听见李老娘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一下子是真不敢睁眼了,这会儿她都恨不得自己真蹬腿儿了。氛围都到这儿了,再活过来那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宋琴吓得浑身满头大汗,躺在榻上都开始哆嗦了,愣是不敢睁一回眼,出一个声J儿。
李老娘拉着屋子里几个人,出了门子捂着胸口道:“这小兔崽子,回家不说实话还用假刀骗老娘,若非老娘身子骨还算不错人也聪明,不然着了她的道」真以为她吓得蹬腿了岂不遭瘟?”
宋老爹也记着那小兔崽子往日给自己念丧经的事,新仇旧恨一起,道:“这回不把她信口雌黄的毛病改过来,以后家里还能有安生日子?”两人看看着鹌鹑似的宋莺和宋律,道:“咱们老宋家对孩子都是讲道理的,要是你两个有别的看法,趁这会儿一并说了吧。”宋莺和宋律手也抖得筛子似的,苍天在上,他们哪敢这是个放个屁!都安静摇头,乖得不得了。
为表衷心,不让家里觉得这主意是他们出的,宋莺连菜都顾不得做了,直接一个奔腾进屋扑在小姑身上,摸了会儿小姑软软的手,干嚎着道:“小姑都硬了,直接发丧吧!”
宋律就晚了一步,只能在那边干瞪眼,暗骂莺姐儿人小腿快是个兔子精,一边绞尽脑汁地想怎么也保住自己狗命。
他想的也是现在的局面琴姐儿这顿毒打决计是躲不过去了,那剩下的兄弟姐妹肯定要多多保重,代替她把一个人的份儿当两个人的过。宋琴在里边闭着眼装死,先是听见外边议论的动静,又听见侄女儿这么说,吓得差点没诈尸,心道:我的天呐,侄女儿,你原来就是这么孝顺你小姑的。连个大夫都不叫就要把我埋了!
李老娘黑着脸进去,摸了会儿孩子的鼻子,宋琴吓得心跳如鼓,鼻子上却忍不住屏住了气……
李老娘道:“真没救了,直接发丧吧。”
宋琴这时已吓得想脚耙手软,想坐起来告饶,却听宋律道:“孩子横死是不孝,直接烧了吧,好在咱家有厨子柴多,娘我去抱柴直接烧了吧。”李老娘看着两个兔崽子一个两个这般狠手,心里也是大记了一笔,脸上却道:“你是她哥,素来疼她,就听你的。”说着自己还道:“她身上都是血,怎么说也要漂漂亮亮的走,纸鸢你把我压箱底的布拿出来裹在她身上。”
还叫冬儿将宋琴抱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她几时睁眼。这祸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方才是没机会说,现在宋琴是真不敢说了。她闭着眼,不敢吭声,一时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许久才感觉自己被冬儿姐放到了一个有点软又有点硬的地方,身上也让裹了两圈,被裹得紧紧的。宋莺瞅着她头撞到柜子上碰了老大一个包都死状安详,委实佩服得不得了,觉得小姑以后必成大器。
宋琴却在那边想,难道这便是棺材吗?
又过了一会儿,王婆子似乎又抱了什么东西过来,可能是柴,因为她身上逐渐烫起来了……
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有的地方宋琴都怀疑烫出泡了,一片黑暗中,她还听见了宋老爹在念往生经……
宋琴真个儿以为自己要死了,终于吓得受不了,尖叫一声弹起来,道:“娘!娘!我错了!我是吓你的!谁教你吓我来着!我就想吓一下你!我不是故意想吓得你嚎的!”
宋琴叫完睁开眼才发现自个儿还在屋子里的小榻上躺着,身上盖的也不是什么裹尸布而是被子,暖烘烘的也不是火而是王婆子灌的几个汤婆子。李老娘笑眯眯地看着闺女,道:“舍得诈尸了?”宋琴在周围扫了一圈,见莺姐儿低眉顺眼地看着脚丫子,宋律也是浑身虚汗。
是的,她的全家,除了大哥都在,就这么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今儿还不在家。
宋琴悲叹一声自己真是大限将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