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临摹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字。沈尧的声音传过来,“这是我从礼部库房里找到的,你提醒我去查他的状元之位,我原本…只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就看到了与你一样的字。我记得你与我说过,你的字是得了你师父的真传,若我没猜错,这……是你师父的字吧?”
林妙仪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打湿在卷子上,她用手轻擦掉上面泪珠,哽咽,“这么说,他……的确借用了我师父的状元之位,偷走了他的身份。”“是…偷走了你师父的二十年人生。”
这一刻林妙仪终于明白,师父为何博学多识却当了道士,又为何整日郁郁寡欢。
他神机妙算,或许…早都察觉到了什么。
沈尧见她神色哀伤,轻声道,“林妙仪,我……可以帮你。”林妙仪却抬起眼,目光寒凉,唇边也噙着一丝冷笑,“呵,帮我?是利用我吧?沈尧,我师父已经不问俗世已久,更何况这件事过去多年,也许……他早已放下。
我不希望…再有人去打扰他。”
沈尧的声音却像是带着某种蛊惑般,轻飘飘地就钻进了林妙仪的心里,“林妙仪,你都没问过他,你怎么知道他放下了?若我说,这一次……你可以利用我呢?
你什么都不必做,你…只要带我找到他,我……就能帮他报仇。”林妙仪将窗户狠狠地摔上。
次日,火辣的日头从东边钻出来。
兰絮见屋内迟迟没有声音,端着水盆推门走进去,嘴里念叨,“小姐,今日约好要与夫人一起去接少爷的,您可不能再睡了。”等她放下水盆一回头,见林妙仪已经坐在窗前,盯着外面,一动不动。好似已经坐了许久,而且……阳光下,她的面色苍白憔悴,眼圈红肿。兰絮紧张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一夜未睡吧?”林妙仪干瘪的眼球动了动,轻轻回应道,“我…没事。”兰絮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妙仪,“小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找个大夫来吧。”
林妙仪摆摆手,她刚想说不用,却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即……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王宛如坐在她床边正默默地流泪。一旁站着的还有面色沉重的林书宴。
林妙仪头痛的厉害,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觉全身无力,“母亲,我怎么了?”
王宛如扶起她,又往她身后垫了个垫子,哽咽着回道,“大夫说,你是急火攻心,本来你的伤就没好利索,如今气血上行,所以才会生病,楚楚。你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林妙仪低着头,没回答。
她以为她是不难过的,可当她听到沈尧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放下了?”她还是一夜未睡,她只要想起师父花白的头发,她就心痛不已,这些年她不敢想,他该有多么的委屈。
林妙仪吸了吸鼻子,缓缓开口,“母亲……我有事想跟你商量。”王宛如见她语气支吾,柔声道,“你我是母女,什么事……让你这么见外?”“我想…回青云观一趟。”
王宛如脸色瞬间拉下来,她想起林妙仪离开的这些年,顿时心如刀割,“你要回去做什么?你是…不要母亲了吗?”林妙仪摇头,“母亲,我……我就是去找师父问些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写信问不行吗?非要跑一趟。”
林妙仪哽咽,“母亲,我给师父的信…他一封也没回过,我实在是担心他,我知道母亲不喜欢我再与他有来往,可是……这十年他待我很好,我们师徒情分……不是假的。”
王宛如别过脸,她虽感激林妙仪的师父当年救了她,却也因他带走林妙仪而心生怨恨。
她心心里酸意顿起,可又不忍心心拒绝她,“此事……等你病好了再说,现在……你哪都不如去!”
她吩咐下人,“给我派人看着小姐!”
王宛如走后,林妙仪绝望地闭上限,眼泪也打湿了被子。林书宴低着头站在床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去还是留,而且他也不知道林妙仪的师父是谁,只是依稀听懂她师徒似乎感情颇深。他见林妙仪哭,心里也跟着难过,“长姐,你……别伤心,你若真想回去,就先把病养好,这样母亲才能放心让你去。”林书宴见林妙仪还闭着眼,他小声道,“长姐,等你好了,若母亲还不让你去,我就去求她,再不行,我跟你去,有我在,母亲兴许就能同意了。”林妙仪地眼皮终于动了动。
暮色朦胧,荣王府里,灯火摇摆。
沈尧身穿墨绿色蟒袍坐在院中。
他问向身旁地人,“今日,林府还没有消息吗?”阿招摇头,“这两日我在林府附近转了转,里面并无异常,王爷,也许……是林小姐根本不想去。”
沈尧沉下声,“不会,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师父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我只是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可若一直没有消息,我们就要一直这样等下去吗?”沈尧站起身,声音也有些焦急,“今夜,我去林府里看看。”阿招慌忙站起身,“王爷……我跟你一起去吧。”沈尧面色犹豫。
房顶上却传来吴影散漫地声音,“你让他去吧,这府里……有我足矣,省的他日日惦记。”
阿招挺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