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回的手伸出去,在半空里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落在沈郁棠的脊背上,一下一下温柔抚着,低声道:
“别哭了好不好?是哥哥不好。”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最爱你了啊。”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发顶,像年长的哥哥对妹妹那样,努力遮掩住眼里快溢出的爱意。
沈郁棠当然不会察觉陆宴回差点露馅。
她抬起头,眼泪没擦干,脸上却已经露出笑意,还笑着说:“我也最爱哥哥!”
她说的是哥哥。
不是陆宴回。
…为什么从来不叫他的名字呢?有一个声音在陆宴回的脑海响起,为什么她从来都没叫过他的名字。
所以,他就只能是她的哥哥而已吧。
家里统共只有两间浴室,一楼的那间是陆宴回父母用的,二楼的则是沈郁棠和陆宴回共用的。
每天早晨都是陆宴回先起床,洗漱完再敲沈郁棠的门,把她叫醒。可今天早晨,在陆宴回还没叫她的时候,沈郁棠就被尿尿憋醒了。她还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白色吊带睡衣,头发也乱蓬蓬的,就从房间里直接冲了出去。谁知竞恰好撞上从卫生间出来的陆宴回。
两个人明显都被吓了一大跳,各自往后退了半步,互相大眼瞪小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对方。
陆宴回也穿着睡衣,灰色的,领口半敞。睡裤面料轻薄,晨起的痕迹无处遁形。
有一包东西顶了起来,鼓鼓囊囊。
如此明显。
即使沈郁棠想要装看不见都不可能。
甚至,她的目光被那突兀的玩意钉住了,傻愣地站在原地,脑袋起码空白了有半分钟。
眼前这一幕的冲击让沈郁棠忘记了自己也还穿着睡衣,没有匈垫的布料薄薄一片,两点小小的荷尖竖着,分外醒目。陆宴回的耳朵已经红得不能再红,有什么还在继续膨胀,浑身的血液都聚集而去,紧绷到发疼。
喉咙不知觉地滚了好几下,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慌乱得和什么似的,赶紧移开视线。
“我我洗漱完了,你快去吧。别迟到了。”饶是再能忍耐的性格,陆宴回也不过只是18岁的少年。什么情绪全都一清二楚写在了脸上,藏在了眼睛里。
还有他红透了的耳尖上。
沈郁棠也慌,欲盖弥彰地别开头,盯着自己的拖鞋说:“哦哦,好。”两人仿佛被撞破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惶急之中谁都没意识到,今天分明是周末,根本不用去学校。
陆宴回点点头,都不敢大口喘气,弓着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好像只要这样就能让那处不合时宜的痕迹消下去。
门关上的瞬间,他仰着头靠在门板上,这才得以大口呼吸。陆宴回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睡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实在是,太显眼了。
洗漱完后,各怀心事的两个人才冷静下来,后知后觉今天明明是周末,不用去上学。
沈郁棠周末会在一家奶茶店兼职,奶茶店是好姐妹妈妈开的,她每周六都会去帮忙,顺带赚点零花钱。
这些年住在陆家,沈郁棠心里始终记着他们为她花出去的每一笔钱,慢慢攒着,总要还清的。
出门的时候,沈郁棠低着头,甚至没勇气去看陆宴回一眼。只是和叔叔阿姨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跑了出去。
太奇怪了。
她现在只要稍微靠近陆宴回,哪怕只是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洗衣液香气,心跳就会莫名加快。
这是沈郁棠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陆宴回不仅仅只是哥哥,更是……已经18岁的成年男性了。
他的声线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低沉磁性,还有轮廓分明的喉结、唇边偶尔冒出来的几粒胡渣,哦对了,还有他的手掌,比小时候更大更温暖,一只手就能轻易把她的腿给握住。
原来哥哥也会像其他男生那样,早上起床会有生里反应。一旦意识到这点,沈郁棠的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直跳,跳个不停,脸颊也开始发烫。
她坐在公交车后排,夏天闷热的风扑打在她脸上,让她脸的温度更高了,简直烫到可以煎鸡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郁棠越想越心慌,越想越不对劲,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眼前不停地浮现出陆宴回的脸。记忆里,他总是笑着的,温柔的笑、淡然的笑,还有宠溺的笑……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纯粹的,与男女之情无关。想到这里,沈郁棠失序的心跳又逐渐平稳了下来,望着公交车窗外,那一点点奇妙的悸动也随之消散了。
她想,不失去哥哥的唯一方式,就是永远都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