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之时。酒老头忽地俯身将凉子星身侧的酒捞至手中,仰首灌下一口,语气随意道:“此咒名引真,今日你师父我心情好,便将这咒术教与你。”下一瞬,他弯下身,原本混沌的双眼竞清明无比,直直地看进凉子星的眼底。
“不过,小星你可切记了,若是心神不定,施展此咒,后果无法挽回。”凉子星怔怔地看着面前人的双眼,胸口有些发闷,低声应道:“好。”然第二日,凉子星再去寻酒老头问引真咒个中细节之时,酒老头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多言,只称昨夜自己喝多了。
什么圆月,什么黄酒,什么引真咒,不过是胡谄的。凉子星听罢气极,知晓自己又被戏耍,便决心往后再不学这些旁门左道的古怪咒术。
然几年之后,竟从一个温家长老口中再次听闻引真咒。凉子星猛地回过神,手心已冒出了细汗。
他上前几步走至窗边的小榻坐下,闭上了双眼。双手在胸前交叠掐诀,下一瞬圣净花脱手而出,飞至他的面前悬于半空。耳畔,酒老头那夜的含糊之语如回声般再次响起。“引真咒,乃是凉家禁咒,正因其需施咒之人抛却杂念,心无旁骛方能成功。若心神有丝毫偏差,咒力逆转,便会前功尽弃。”凉子星并未睁开眼,浅浅呼出一口气,全身心神皆凝于面前的圣净花,细细感知其气息起落。
“小星,你瞧这酒坛同那圆月有何区别?”“啧,这区别可就大了。”
“别打岔!”
“……….”
圣净花花瓣微微颤动,凉子星周身气息涌动不止。圣净花周围却始终未有任何反应,凉子星却丝毫不敢松懈,他屏息凝神,甚至能够听到内息在体内翻涌奔腾的声响。“虚生于实,实隐于虚。形虽伪,气相连。”“虚假之物那一丝异样的气息流动便是破绽,适时施咒于其上自然可寻得真物。”
“小星,你试试。”
“酒老头你耍我!什么反应都没有!”
“哈哈哈哈!引真咒若是这般简单,又怎会是禁咒?”“待你真正会用到引真咒之时,也是你入世知世之时。”烛光闪动,蜡油顺着烛身缓缓流下。
后背的衣衫已全然被汗水浸湿,凉子星眉间紧皱,双唇已没了血色,全身忽冷忽热。
他未曾料想到此咒施展除却需心无旁骛,还如此地耗费心神与内息。五脏六腑连同全身经脉皆灌注于一处,对于任何人来说皆是巨大的损耗。凉子星只觉自己头疼欲裂,体内经脉烫得隐隐作痛。一滴汗珠顺着鬓边滑落至下颌,滴落至他交叠于胸前的双手。忽然,他从那圣净花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波动。圣净花周身气息终是被凉子星撕开了一道小口,他猛然抓住其中的破绽。凉子星集中心念施咒,忽然睁开眼,他伸出右手食中两指,将体内内息凝于指尖,抬手指向圣净花。
霎时,一缕黑色流光自指尖流出,缓缓围绕于圣净花周围,而后消散成点点星芒向上升腾。
最终,在屋内的半空凝成一字。
“竹”
凉子星松了口气,抬手摸额才发觉已满是汗水。他骤然卸力,浑身都有些发软,心脏跳得飞快,经脉内的内息流动得极为迅速,翻涌不息。
他在原地坐定,默念心法静了片刻,这才将将缓了些许。屋外,一个时辰前。
花双出屋后打了个哈欠便径直往前走,扬手挥了挥:“待寻到真的圣净花再来寻我。”
至于温寻自然是留在屋外不愿离去,唐静竹和苏灵与亦是担心着凉子星与温寻两人,故默契地一同守在了门外。
萧京雪双手环胸靠在门框,沉默地陪在一旁。半响,唐静竹抬首看了眼天色,肚子忽然响起了一阵响声。沉默的几人这才意识到已过了用晚膳的时候许久了。
温寻侧首望向身后几人,心底更是歉疚,今日连累唐静竹等人忙活这般久,甚至凉子星眼下还在屋内以身犯险,尚且不明其安危。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哑:“你们先去用膳,不必管我。”“无事,我不饿。“唐静竹刚说完,肚子又叫了一声。苏灵与看了眼温寻点了点头:“好。“伸手将唐静竹拉走了,萧京雪没有多言,侧眸看了眼屋内跟着离开了。
“暖!"唐静竹跟着苏灵与的步子,还未反应过来。她跟在苏灵与身后低声道:“眼下这般离开,我不放心寻妹和凉子星。苏灵与脚下步子未停:“若是我们一直在此处等着,反而会让温寻心中更是多虑生愁。”
唐静竹闻言也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见眼下已过了唐府晚膳的时候,思索之下苏灵与同苏川报备之后,便带着唐静竹出府去了丰北楼。
萧京雪原打算就此回屋,却被唐静竹唤住一同前去。他扫了眼苏灵与顺势应承下来,三人在丰北楼简单吃了几口后又打了些饭菜带回府。
萧京雪默不作声从苏灵与手中接过食盒,两人指尖相触,心跳皆漏了一拍。四目相交,在沉默无言间藏着莫名的情绪。唐静竹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拉着苏灵与匆忙赶回了温泽院内。三人刚步上廊桥,温泽的屋门便开了。
温寻立即上前一步扶住了凉子星的手臂,见其脸色惨白,呼吸微乱便知此咒并不简单。
他喉间哽了一瞬,眼神复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