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以玉琼珠相要挟,温泽便不会活至今日。
若是被温华宣知晓圣净花是假的,他定然不会再应允自己前往南域寻虞渊之火。
温寻全身开始发颤,如同坠入冰冷深渊,天地间只余一旁昏迷不醒的温泽与无能为力的自己。
以往除了温泽,再无旁人在意自己的死活。而眼下,除了自己,又会有何人真心想救下温泽?温寻抱着木盒的手指颤抖不止,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意识逐渐陷入了情绪的泥沼中拔不出来,越挣扎越无力。
忽然,他的手腕被一只略带暖意的手抓住。温寻僵住,空洞的眼神缓缓抬起,正对上苏灵与沉静如水的眸子。她的手并未用力却存在感十足,如同将溺毙的温寻从冰冷刺骨的寒潭中骤然拉回了岸边,温寻猛地喘了口气。
苏灵与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温寻,别思虑过多,万事万物皆有解法。”见温寻的目光逐渐聚焦,呼吸缓慢平稳,情绪也平息了下来,她方才松开手。
苏灵与转首看向身侧的唐静竹问道:“阿静,以往唐家的魁首礼可有出现过这般情况?”
唐静竹担忧地瞧了温寻一眼,随即摇头道:“并未,唐家那些老爷子虽心眼颇多,却也不会做出自毁名声的事。”
若是魁首礼出了意外,夺魁之人闹到唐家,定然会对唐家颜面有损,唐家再如何,亦是不会做出这般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凉子星蹙眉问道:“既如此,那这圣净花是怎么一回事?”一旁沉默许久的萧京雪神色不变,淡淡开口:“圣净花有所不同,以往鬼魁首礼皆乃唐家所有再赠出,而这圣净花并非唐家之物,仅是恰巧生于唐家。此次金池宴正是唐家名正言顺交代其归属的一个契机。”苏灵与微微颔首接话:“不错,若是圣净花出了问题,唐家只需推卸责任,言圣净花送出之后如何与唐家无关,外人自然无法查证。”她看了眼温寻,“适时,所有的矛头皆会指向取得圣净花的人。”此言一出,几人心头皆是一沉,这圣净花竞是个烫手山芋?唐家既能以金池宴之名将圣净花推出,也能借此撇清所有关系。况且,唐家在江湖中威信已久,无人会去贸然置喙唐家。到头来,温寻便会是那个引火上身的人。
眼下在此处继续僵持不是个办法,但去寻唐家讨说法亦不是良策。方才一直未曾开口的温寻忽地转身,迈步朝门边走去。身侧的凉子星察觉不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问道:“你去哪儿?”温寻背着身子深吸了口气,“我去寻唐肃。”闻言凉子星手上力道一紧,声音急促道:“方才苏灵与同那姓花的,他们所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眼下去寻唐家,你无异于往火坑里跳。找不到真正的圣净花不说,还会惹一身的麻烦。”
温寻垂下头,身子一侧挣脱开凉子星的手,低声自语:“若是我都不去,便不会再有人救温泽。”
即便会被唐家问责,被世人质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必须抓住。说罢,他不再多言,不顾身后几人的劝阻,抬步走至门边。手扶着门框,将将拉开了一道缝隙,一阵风擦着他的耳畔而过。温寻盯着眼前紧闭的门微微皱眉,下一瞬便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圣净花尚在唐家。”
他的双眸募地睁大,僵硬地转过身看向那道声音。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四长老忽然开口,她微微抬首,透过帷帽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了温寻身上。
这一路上,四长老确如传言般神秘,除却偶尔至温泽身边呆上片刻,便鲜少露面。甚至温寻都仅见过四长老几次。
他原以为四长老随行仅是为了守护玉琼珠,如同以往在温家一般,对其他一切皆漠然以对。
没成想,四长老竟会在此时主动开口。
他猛然下跪,额首贴地沉声恳切道:“望四长老给小辈明示。”四长老平静移开视线,转首看向了那盆枯萎的兰花。“假作真时真亦假,天地间真伪相对,虚实共生。”她声音轻缓,如同低语:“百年前有一咒术,可以伪物为介,寻真物之迹。”
说罢,屋内几人的目光顿时一凝,皆转首看向一脸怔然的凉子星。若要论咒术,定然是出身凉家的凉子星更为精通,其余几人并不会咒术,甚至知之甚少。
见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凉子星眨了眨眼,神色莫名看着温家四长老,沉默片刻后坦白道:“此乃引真咒,我仅是知晓如何施咒。”他顿了瞬,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却从未用过。”此咒相传为凉家首任家主凉珩所创,原是为哄胞妹凉琢开心,用作其打发时间,以假物寻真物的小咒术。
然而,后有心术不正之人,以假乱真,借由此咒行骗害人,凉珩知晓后便对此咒下了禁制。
若是施咒之时,心有杂念便会被咒术反噬,轻则心心神俱损,重则因此丧命。是故,此咒后来被凉家封存,不再为外人知晓。毕竞人心复杂,被外物所扰乃是常事,极少人能保证自己在施咒之时能心无旁骛,若因施咒招致祸端,自然不会有人学此咒术。引真咒本为凉家禁咒,甚至许多凉家人皆不知此咒。凉子星知晓此咒不过是因自己的师父饮醉之后意外告知,而眼前这个温家四长老竟然知晓?
四长老将目光从兰花上移开,转眼向凉子星看来,裹挟着无形的威压,缓缓开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