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山都是打阎王殿走过一趟的人了,本就是个混不吝的,这下更混了,他抬脚踹到衙役肚子上,
“看清了,是你们大人请我来的,别以为本公子现在失势了,你们就可以随意欺辱,说不定,本公子进去出来,你们就的乖乖的磕头见礼,滚开!”
旁边的衙役赶紧把手快的衙役拉到一边,弯腰陪着笑道:“吴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不懂规矩,我一会儿就教训他,您请进,请!”
吴安山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进门。
只是他今天穿的农户穿的窄袖,并非以前的宽袍大袖,没有甩出他意料之中的声响。
抬手看了看衣袖,吴安山进门的气闷又添了一分。
吴安山进了衙门直接奔着董浩然的院子里而去。
院子门口碰到了也正要进去的章龙江,他背着手,笑的满面春风,显然还不知道吴安山已经进了衙门的事。
吴安山冷笑一声,面露狠厉,几步抄到章龙江跟前,吓得章龙江后退一步,结巴着道:“你你你,你干嘛?”
吴安山脸色忽变,一下笑的温和,伸手抚了抚章龙江胸前的衣襟,
“看表哥笑的满面春风,跟表哥开个玩笑,没想到表哥竟然当真了,哈哈,表哥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章龙江心中有数,一旦进了县衙的大门,他便没法再对吴安山如何了,况且,看董浩然的样子,大约是要与他一起谋事,在这县衙里,还是得忍忍他。
想到此,章龙江笑着拍了拍吴安山的肩膀,“表弟这一身的装扮还真是新鲜,我刚才想事儿走了神,竟没有认出来,实在是误会,误会!”
吴安山“哼哼”两声,“原来表哥也是只认衣裳不认人呢!”
说完,抢先一步进了院子。
章龙江眼神阴毒的瞪着吴安山的背影心下嘀咕,既然上了同一座山,那便比比看,究竟谁的道行高!
董浩然凭着坚韧的性格,今早已经可以忍着全身的疼痛下地走路了。
县衙的院子都不大,他正在外室慢慢走动,听到院子门口传来声音时,正挪动到门后,他站着听了个七七八八,觉得分外满意。
吴安山想到自己此时的境地,没有如以往直接推门进去,敲了敲门,等听到门里传出“进来”动静才开门走进。
董浩然已经靠坐在榻上喝茶,看见吴安山挣扎着要起来。
吴安山紧走两步,双手扶住董浩然,带着恭敬小心道:“大人莫动,听说大人这几日着了风寒,这可不是小事,且得养着。”
董浩然一听吴安山说话的语气,这几日压在心底的郁闷有些松散。
曾经,吴安山一个商户,同董浩然说话也是趾高气扬,眼里时时露出不屑。
没想到这个吴安山真是个能屈能伸的,这会儿倒是懂事不少。
看来,他果然如自己所想,会是一条好狗。
董浩然指指榻的另一侧,“吴兄请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谢过大人!”
吴安山拱手谢过才从轻轻坐下,再不复之前的随意,刚端起茶杯就听董浩然道:
“吴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我们如今也算是难兄难弟了。以前吴兄待我不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在这云阳城里,便不会有人对你怎么着。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董浩然新聘的幕僚。”
吴安山放下茶杯,忙起身,单膝下跪,感恩戴德的道:“董大人雪中送炭,吴安山感怀在心,以后定殚精竭虑,报效大人。”
董浩然很满意吴安山的态度,比那个自以为是的章龙江强多了,那人仗着自己在县衙的资格老,时不时的试探董浩然的底线,明里暗里不知踩了他多少坑。
人果然还是自己的好用。
董浩然伸手扶起吴安山,脸上适时的露出痛苦之色,吴安山忙就着董浩然的手起来,面有愧色道:
“大人当心身子,万不可为了属下伤着。”
吴安山的识时务让董浩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痛都减了几分,露出了自从赵兰离开以来唯一一次真心的笑。
这几日,因着猪圈的事,章龙江和衙役眼底的轻慢和嘲弄,董浩然都没有错过,连那个一向小意温柔的吴姨娘都没露过面。
董浩然的心境已经跌到了谷底,不过他坚韧,愣是将一切都压在心底,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寻常。
今次吴安山的谦卑重新让董浩然找到了久违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跟吴安山才是一路人,坚韧不拔,隐忍不发,以图后招。
因着董浩然伤势未愈,吴安山的母亲也还伤着,两人只说了一会儿话,吴安山便退出。
他先去看了董浩然给他安排的院子,又带了两个衙役出城,大大方方的接了钟氏入城休养。
路上碰到吴家出来搜寻他们的人,福顺看着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吴安山心底嘀咕,还没想好怎么问话,旁边跟随的衙役就上来驱赶他们,
“滚开,别挡道,耽搁了我们钟先生的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吴家将他以野种的罪名逐出家门,自此以后,他同吴家便只剩下不共戴天的仇恨,自然也不会再姓吴,他便姓了他娘的姓氏,改姓钟,自此,他便是幕僚钟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