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惟有高台之上,有幽光笼罩。
武阳半尊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高台宝座——
鲨明鸿依旧端坐其上,神色与之前并无二致。
只是在这密闭的大殿内,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似乎更加沉重,如同实质般压迫着空气,
也让武阳半尊感到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他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几步,在距离高台尚有十馀丈的位置停下,双手躬敬地将那只金色储物袋高高捧起,举过头顶,
同时深深躬身,头颅几乎垂到与地面并行,
用尽可能平稳的声线说道:
“前辈,此乃吾族上下竭尽所能,凑齐的微薄献礼,
内中所盛,便是前辈所需的先天罡煞与大地浊气。
谨以此物,略表吾族赎罪之诚心,恳请前辈笑讷。”
说这番话时,
他的心在滴血,每一字都仿佛有千斤重,但脸上却硬是维持着谦卑与恭顺,不见半分异色。
宝座之上,鲨明鸿的目光落下,扫过那只金色储物袋。
他眼眸深处,一抹极难察觉的炽热与喜悦一闪而逝。
“终于数量和质量都足够了。
有这些资粮,本座便可铸造无上根基了!”
这个念头让他古井不波的心境也泛起一丝涟漪。
念头转动间,
他随意地抬起手,凌空虚虚一抓。
下一刻,
武阳半尊只觉得手中一轻,
那金色储物袋已然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息间便跨越了十馀丈的距离,轻飘飘地落在了鲨明鸿摊开的掌心之中。
鲨明鸿甚至没有用神念仔细探查,只是五指微微用力,储物袋口禁制便无声瓦解,
他目光往袋内一扫,那浓郁精纯的先天罡煞之气与沉凝厚重的大地浊气本源,便已被他感知清楚。
他脸上那抹淡漠似乎融化了一丝,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微微颔首,
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
“不错。”
顿了顿,又补充了两个字:
“有心了。”
一直用眼角馀光密切关注着鲨明鸿神色的武阳半尊,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其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暗道:
“看来这份‘诚意’他确实收下了,而且颇为满意。
如此看来,接纳吾族投诚之事,应当没有意外了”
趁此机会,武阳半尊不敢耽搁,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请求说出,语气更加恳切:
“前辈满意就好!
能为您效劳是吾族的荣幸。
如今献礼已至,不知前辈可否即刻下令,停止对吾族流散在外修士的追杀?
他们经此大难,已如惊弓之鸟。”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高台,又补充了一句,试图加深筹码:
“毕竟,若得幸存,吾族残存之力,日后也当是前辈麾下的一份力量,可为前辈镇守真龙海尽绵薄之力。”
然而,
他话音刚落,宝座上的鲨明鸿把玩着储物袋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嗬”
这声轻笑,让武阳半尊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只听鲨明鸿淡淡道:
“满意,自然是满意的。
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两道冷电,落在武阳半尊身上,
“本座要提醒你一点,本座先前所言,是给你玄龟族一个‘赎罪的机会’,而非你族已可直接投效本座麾下。
这二者,差别尤如云泥,你可明白?”
此言一出,
如同晴天霹雳,在武阳半尊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呆滞,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的全身。
滔天的怒火与屈辱随之在心底疯狂滋生,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献上了全族底蕴,换来的竟还是“机会”而非“接纳”?
这简直欺人太甚!
但他终究是半尊强者,深知此刻发作便是自取灭亡。
他强行将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死死压住,牙齿紧咬,但脸上却硬是挤不出半分愠色,反而将头颅垂得更低,
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斗:
“是是晚辈愚钝,误解了前辈圣意。
那还请前辈明示,吾族该如何做,才能才能把握住这赎罪的‘机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双目紧紧盯着宝座上的身影。
不知是那储物袋中的宝物确实让他心情不错?
还是武阳半尊这副卑微到极致的姿态取悦了他?
鲨明鸿并未继续施压,只是淡淡道:
“本座向来言出必行。
既然说了给你机会,便不会食言。”
他顿了顿,目光在武阳半尊身上扫过,继续道:
“看在你献上之物尚算有心的份上,本座便给你一个简单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