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离,重梳蝉鬓,再扫峨眉。” 程苍怔了怔,“郡王……” “照办。” “是。” 程苍从认识辛夷的第一天起,便是整件事情的旁观者,从头到尾看得最是明白,但时至今日,他也很难理解傅九衢为什么会陷得如此之深…… 更是无法想象傅九衢会为了辛夷与张巡翻脸。 如今甚至做出替她出头请离的地步…… 堂堂郡王,何至于此? 程苍压下心里的叹息,大步离去。 房里突兀地冷寂着。 傅九衢和辛夷,连同张巡都没有说话。 三个人安静得如同凝固的雕塑。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收住的,天色早已阴沉下来,依稀飘起细雨。 点点涟渏落在五丈河的水面,天地俱寂,仿佛是天神为凡间的痴男怨女落下的眼泪…… “傅九衢。”张巡疲惫而凄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你可曾记得我们当初结义之时,你是如何说的?” 傅九衢平静地转头,看着张巡通红的眼。 “记得。” “那我要你履行诺言。你可做得到?” “好。”傅九衢突然勾唇,张巡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黑,傅九衢的拳头照面门而来,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张巡头一歪,晕倒在地。 辛夷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讶然地忘记了眨眼。 窗外细雨绵绵,一片冷肃。 傅九衢紧紧地抿住嘴角,突然伸出手,将张巡从地上拽起来,靠在墙壁上,唤一声段隋,示意侍卫进来将人带走。 做完这一切,他掉头,看着仍然乖乖坐在椅子上的辛夷。 “记得上药。” 辛夷心下一窒,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去?” 傅九衢微笑,“我和行远还有话说。” 辛夷松一口气。 还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呢。 “九哥,你不要再听他胡说八道了。”辛夷细想一下,又担忧起来,“他心里已然恨透了你我,但他拿你无奈,这才故意说起往日情分,就为了让你心软,让你心甘情愿由他拿捏。九哥,不可以……” 她摇头,摇摇头。 傅九衢黑眸带笑,如嵌冷月。 “放心,我心里有数。”他温柔地顺了顺辛夷凌乱的头发,“去洗洗,上点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这样欺负你。” “九哥……”辛夷话未出口,喉咙一阵发哽。 傅九衢大步离开,修长的身影与门外的细雨浑然一体。走到门口,他顿立片刻,又突然回来,弯腰拾起那一把张巡丢弃在地上的腰刀,悬挂在腰上。 “我走了。” 他俊朗的脸一片沉寂。 辛夷看到了他的笑,如皎皎之月,春朝微风。 却莫名惹得人潸然落泪。 ~ 辛夷药坊的闹剧瞒不住马行街的市井百姓。 傅九衢带着张巡离开的时候,门外围满了人。有药铺的帮工,有街面上的百姓,甚至有闻讯赶来的公事所差役。 维持厢坊里的安定是公事所差役的职责,但他们目睹这一场闹剧,却没有任何人胆敢闯入执法。 傅九衢神色平静地走出去。 跨上骏马,绝尘而去。 药坊的姐妹,这才飞快地上楼去找辛夷。 良人抱着三念,跑得最快。 “姐姐,你没有事吧?” “娘……” 辛夷抬起红肿的脸,看着她们,微微一笑。 “我没事。” “娘。痛不痛?你痛不痛?”三念心疼地不停哭泣,抬起小手想摸辛夷的脸。 “娘没事的。”辛夷握住她的小手,制止了她,又看一眼随之进来的安娘子和湘灵等人,“是你们通知郡王来的?” 湘灵瞟一眼安娘子。 “姐姐,我们不敢惹三哥,又怕姐姐受伤……” 安娘子打断她的话,低低地道:“娘子,是我擅作主张,让人去皇城司报信的。是不是……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辛夷摇了摇头。 她没有什么麻烦。 名声、金钱、她都不在意。 唯一担心的是傅九衢。 她原本想自己处理好这件事,不把傅九衢牵连进来的。 毕竟张巡是他的结义兄弟,两人曾有过命的交情,今天这样翻脸,她相信傅九衢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唉。”辛夷踌躇片刻,低头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去拿一瓶红花油来,我擦一擦。” 说罢又望向湘灵,“帮我备一桶热水。” ~ “郡王,到了——” 段隋低低地说着,抬头一望。 被惊动的鸟儿,从山林里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傅九衢:“放下他。你们下去吧。” 段隋喉头一动,望一眼广陵郡王冷肃的面孔,应一声是,便低头行礼,带着两个侍从快速消失在林间。 这是一个山坡上。 山风很大,将傅九衢的衣袍纷纷扬起。 他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