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过几天二胡,也就是时下之人称的“胡琴”。她的二胡老师手上就有那样的茧子,还玩笑说“玩乐器的人,就没有一双好手”。 每样乐器受力点和摩擦点都不同。拉二胡的人,按弦的左手,会留下两道印,拿弓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上茧子很厚很重。 “崔大夫。” 辛夷眯起眼,突然问:“庆历元年,张家村发生过一桩失火案,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庆历元年?”崔郎中像是惊了一下,皱眉思忖片刻,“好像有这么回事?” 辛夷提醒他,“张家村北,一家十八口人连同医庐,被焚毁殆尽……” 崔郎中仰头凝神,思考好一会,捋着胡须,点点头。 “确有此事。年代久远,老夫竟有些模糊了。后来那医庐的位置,被修筑成了一座白塔,只是不几年,白塔遭了天雷,损毁后人们认为不吉,便不再修葺,渐渐变得残破不堪,再无人涉足。” 辛夷:“死去的那一家子,男主人叫陈储圣,原是翰林院医官,因得罪了官家,这才被贬黜罢官,隐居张家村,结庐行医……” 崔郎中震惊:“此事小娘子从何处得知?” 辛夷笑了笑,避开话题,盯住崔郎中的脸。 “陈太医死得太惨了。一生行医,一代圣手,倾其毕生所学,历时十八年,修订本草、编著药书,朝廷今岁颁布的《简要济众方》,便收录了他编撰的医药方书。这样一个为国为民为医药发展呕心沥血的人,被活活烧死……” 崔郎中一声叹息。 “祸害千年在,好人命不长。此事由来已久……” 辛夷犹自说道:“陈太医有贤惠的妻子、有满堂的儿孙,还有一个疼得如珠如宝的小女儿……他们都死于那场大火。 “开封府的老仵作说,他的小女儿死前曾遭受过侵犯……但至今不知何人所为。” 崔郎中抿嘴,“小娘子何故说起这些?” 辛夷眼皮垂下去。 “同为医者,感同身受。即使世人都忘记他,崔大夫也不该忘记才对?” 她扬眉浅笑,看着崔郎中青白不匀的面孔,“我听说当日,崔郎中最先赶到火点,为了救人还曾被烧伤……这么大的事,怎么就忘了呢?” 崔郎中滞住。 片刻,才听他幽幽叹息。 “小娘子如此聪慧,老夫这点小把戏,实在是拙劣之极,让小娘子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