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我。”
“他将你扔给了我。”林鹿不屑。
“因为他更相信您。”池荇毫不犹豫地回答。
像是被触动了,国师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两个竹制的筊杯,抛到空中又落入掌心。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神色带了些轻蔑,又似有些怀念,“这是我今日新制好的,就掷筊来定罢。”
他又一次轻轻抛起,筊杯再次落入他的手心。
池荇目光一动:“什么结果代表您愿意收我?”
“自然是圣筊。”林鹿眸光幽深:“一阴一阳,代表神明准许。”
“我不求神明准许。神明现下救不了我。”
池荇语气笃定:“国师辅助极阳帝王,自是主阴,若呈阴筊,您就收我为徒,如何?”
林鹿薄薄的唇扬起一点弧度,而后他像是被人拧开了什么机关,在阴森幽暗的牢房中笑得前仰后合,他捂着肚子道:“像,真的像。”
看他的反应,池荇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方才国师在手中扔那筊杯时,她便觉察那它们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内里中空或灌了水,用它们卜算的结果只有一个:阴筊。
那是一对只能测出凶卦的筊杯。
池荇认真跪好,隔着牢门,向林鹿磕了三个响头,“弟子唐荇,谢师父垂怜。”
林鹿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他懒散撑着额角,细细打量池荇的每一丝轻微的表情,问道:“你究竟为何想拜我为师?你可知你有机会入宫,为何不选一步登天?”
池荇真被问着了。
她“啊”一声,迷茫地抬起头,“陛下不是早就为修行不入后宫了?”
当今天子惟一的优点恐怕只剩不好色一条。
自从十多年前他偶得国师点拨有了仙缘后,便再未踏入过后宫,更不用说在民间选秀。
皇上惟温暨望一个子嗣,于是大批想向上爬的朝臣在最初几年牟足了劲往宫里塞人——美艳动人的,清冷修行的,应有尽有。
可皇帝于修仙这事上意志坚定,杀了一批又一批,最终那些臣子们终于放弃,与其逢迎皇上,不如讨好国师。
渐渐的,反倒是皇上日日打坐,隔三岔五就要闭关,国师却时常忙于政务,把控朝局。
林鹿嗤笑,这姑娘是真迟钝还是假糊涂,太子那些心思早写在了脸上,唯独她自己没有看破。
“你若是想,有为师在,自然也是可以的。如今后位悬殊……”
一阵恶寒从池荇脚底直窜天灵盖,嫁给那个老昏君,给温暨望当继母?
她讪笑着摇头:“弟子只愿追随师父。”
“说实话,我就留这两个丫鬟活着活着伺候你。”林鹿微微后仰,眯着眼睛道。
池荇诚恳道:“跟着太子只能依附他,弟子出身低贱,入了东宫便永无出头之日。可若跟着您,一可学仙术,二可成为朝廷官员,凭本事吃饭。”
“你倒是有点脑子……”林鹿沉吟片刻,起身打开了三人的牢门,又问:“你与许家有何渊源?”
他看出了池荇的蓄谋已久,却没有找到理由。
池荇正在犹豫怎么编,阮烟儿突然插话:“回国师的话,唐荇是为奴家出头,不料引出这般大的案子。”
她哽咽道:“奴家曾被那为老不尊的许敬羞辱,是听闻他家中出了事,才欢欢喜喜去看热闹的……”
林鹿瞥了一眼娇花带雨的阮烟儿,见她确实有两分姿色,不屑于在她们几个小娘子身上耗神。
“行了,都跟我走。常忧,常喜,你们过来。”
两个十三四的小道士弯腰行礼:“国师大人。”
林鹿指指池荇:“这是我弟子,以后你们二人就伺候她。”他又朝春杏和阮烟儿偏偏头:“这两个,跟宫里知会一声,将她们录到玄宁宫宫女名册上。”
池荇暗暗咋舌。
这老贼,翻脸跟翻书一般,前一刻还喊打喊杀,一扭头连贴身太监都给安排好了。
她眼睛锃亮问道:“谢师傅。师父这是要带我们进宫?那我今后就有官职了?”
林鹿似笑非笑:“自然是要将你时时带在身边,省得哪天又驱走一个当朝大员。赶巧今儿是个吉日,给你们一个时辰去洗漱干净,随我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