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祖父并非秋菊所说,干那些诛九族的事?
他身法利落,转眼就潜进了许敬院子,不想正门处还留了两个正酣睡的童子,许重之无奈只得绕到后方,轻盈跃上墙头。
却在准备落下的瞬间,隐约听到后窗处似乎有动静,一分神,他险些直接从墙头跌落。
好在他颇有功底,还算轻巧地落了地。
为免门前两个小童察觉,他少见的机智一把,顺势学起猫叫,藏身在花丛中,准备伺机再动。
“喵。”
竟真引来一只小猫。许重之一时手痒,扒开花丛,想瞧一眼那奶猫是何模样。
而后对上了一双令人惊艳的狐狸眼。
他僵在原地。
对面的女子与他是同样姿的势,四目相对。
风嘲弄似的吹过二人,二人黑发飞扬交缠。
许重之被风吹一个激灵,头脑又罕见地转动起来——这打扮……她是府中丫鬟?
府中丫鬟来寻猫的?
眼前丫鬟显然被自己吓傻了,就跪在地上不说话。
许重之升起一股浓浓的绝望感——好好好,又得开始演了。
他小心地将手指比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牙缝里挤出:“姐姐,你也来这里躲女鬼?”
阮烟儿原以为撞上的是一个护院,马上就要喊人来捉她们两个“小贼”,心中后悔没早些给自己打副好棺材。可听面前男子这般说,哪里猜不出对方是谁。
她换上一脸惊忧,用只有窗子另一边池荇也能听见的声音道:“公子,您怎么到这里了?”
“我……”
许重之脑里一团乱麻,又怕装疯引来书童,引祖父怀疑他假装中邪一事,强行将他送到高大人府上入赘;又怕不装疯回头被这丫鬟告了密,同样引祖父疑心。
嘶——实乃进退两难之维谷。
“鬼!”
面前女子突然表情惊恐,直指他身后,因为过于害怕而只剩下气音。
一阵寒意从脊骨窜上,他本能的回头一看,却见面前飘过不少灰尘,还不等反应,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池荇站在窗前,收起手中药瓶,嫌弃地垂眸看着地上的傻大个。
阮烟儿捂着鼻子站起身,头痛道:“你来罢,做利索点,我下不去手。”
池荇白她一眼,“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杀?回头他告诉许敬有人潜入他的书房,届时打草惊蛇就什么都查不到了。还不如有一个是一个。”
阮烟儿左手狠狠砍在右手手掌上,颇有些杀人越货女土匪的气质。
“当年他也不过幼童,就算杀许家人泄愤,也杀不到他头上。既然他也来查自己的祖父,恰巧说明他装疯与许敬隐藏的秘密脱不了干系。”
池荇平静地翻出窗吩咐道:“你我二人先将他运到墙外,余下的我自有办法。”
阮烟儿垂头丧气地拍着昏睡之人的脸颊泄愤。
捡奶猫那等美事,果然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搬傻子这等累活儿,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两人有些功底,但不多。
用麻绳借了力,才悄无声息地将许公子运到墙外。
池荇拍拍手上灰尘,“外院好像安静不少,你先离开罢。之后的事我自会处理。”
道别之际,池荇补充:“哎,帮我跟师兄说一声辛苦了。”
师兄为了演和尚配合自己做戏,连头都剃秃了,实是为她付出良多。
“算你有良心,自己小心罢。”说着,阮烟儿倒真像一只猫儿,跃上屋脊消失在夜色中。
池荇刚把许重之拖到隐蔽处,便听到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想来是捕头已处理好前院的事情,放仆从回屋补觉。
时间不多了。
她避开人,往许公子院匆匆跑去,正巧遇到春杏。
她几步追上,捂住春杏的嘴将她压到墙脚阴影处,“别喊,是我。”
见小丫鬟的眼神由惊恐转为疑惑,池荇见她点头,便放开手,将自己方才顺势想到的计划说与春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