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张任看不起这些当兵的。 但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要想顺利地熬过这三年,与这些人搞好关系,是绝对必须的。 张任觉得,真要上了战场,没有这些人帮着自己,只怕自己挺不过一场大仗。 而接下来的三年,战争肯定是延绵不绝的。 想要这些人真心帮自己,那自己当然要好生笼络着这些人。 于是家里母亲寄来的各种江南风味小吃,张任每一次都是很豪爽地拿出来分给所有人。 即便是这些人学认字再笨,他也非常的有耐心。 家里母亲在背后时常痛骂那些佃户、织娘,但当着这些人的面,母亲却从来都是笑呵呵的,而且很大方,家里那些佃户织娘干起活来,也从不偷奸滑滑,更没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与其他一些人家的仆佣下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小就看着这些的张任,自然也将这些手段学了一个七七八八。 先前去茅厕,看到了马伟,正在那里阴沉着脸挥扫帚打扫。 马伟和张任的身份差不多,不过马伟的老子的官儿可比张任的老子大多了,马老爷子是穿红袍的。 不过马伟在军中混得可比张任差多了。 马伟倒是挺想与张任交往交往的,不过张任懒得理他。 因为张任觉得这家伙蠢。 空自读了这些年的书。 这家伙绝对活不过三年。 进入军队一个月,便将一个什上上下下得罪得干干净净的家伙,有什么值得自己花费心思去结交呢? 屋子里气味很重,但张任却已是酣然入睡。 在这支被称为精锐的军队里,就不存在着轻松一说。 用老兵的话来说,他们情愿打仗。 因为打起仗来,他们反而更轻松一些。 不打仗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训练才是真要人命。 虽然还没有打过仗,但张任至少明白了一件事,相比里这里的训练,新兵营里那些训练,简直就是过家家。 不过没有新兵营里的那几个月的磨练,自己只怕在这里一天都挺不下来。 那个营将话不多,但有时候说几句倒也非常有道理。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瞅着自己胳膊上的疙瘩肉,想着如今自己挥舞七八斤的横刀一点也不觉得累,张任就觉得总结得还是很道位的。 到那个山上便唱哪个歌。 以前在家乡,大家诗书应和,比得是谁字写得好,诗吟得好,谁头上插的花更好看,到了这里,更多的就是比得气力。 这一个月来,张任教什里的人认字,大家也教他怎么打架。 比起过去张怎么阴损怎么来任看到的那些有名的武师们一板一眼的招式,大家教他的这些,可就就一点儿也不好看了,不过很实用。 最关键是,这些学习都是在互搏之中进行的。 张任吃过无数的亏。 但现在,他好歹能还手了。 上一次什长跟他交手,一个回手掏,抓住了他的命根儿,而后便嘲笑他的家伙小,让他很是恼火。 说得他好像蛮大似的,大家又不是没有一齐在野外撒过尿! 自己年轻,明明尿得比他远。 睡得屁是屁,鼾是鼾的张任,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正在向着这些他看不起的人靠拢,假如现在把他重新扔回到过去的那些士子群里,只怕他会成为一个异类,绝对会被其它人排斥的。 周洪站在村口,看着前方数十间茅草房,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 这一路上,可真是操碎了心。 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上百口子,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乡亲们,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朝廷给我们连房子都建好了!” 这些人,原本都是难民。 现在,他们被分配到了这里。 官府给他们建好了简易的茅草房,还给每个人分配了十亩地,将他们安置到了这里。 几名吏员从村子里走了出来,与周洪简单地进行了一个交接,然后便离开了。 周洪,是这个村子的村正。 周洪原本是下邑的,一年多以前,因为赵国统治太过于酷烈,活不下去的他,推着老娘,带着婆娘娃娃,冒着大险一路逃去了宋军控制区,在谯县安顿了下来。 与周洪一样的人很多,都住在难民区里,每日靠着赈济以及做一些零工来维持生计。 时来运转,则是得力于周洪婆娘的一罐鱼酱。 据说是得了某位大员的称赞,所以他便脱离了难民营,在当地官府的帮助之下,有了一个小小的店面,然后开始生产贩卖这种鱼酱。 日子一下子便好过了起来。 不过他这样一个大男人,整日里给老婆打下手也不是一个事儿!而且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吃这么一碗软饭。 所以在朝廷准备安置难民,需要招集一些有家有口有产业的人而且还懂得种田的人作为领头人的时候,周洪立即便报了名。 他也立即便当选了。 像周洪这样的人,正是官府最想要的。 他们在这边有家有口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