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都没有睡着,此刻只不过是装睡。 他在窝棚门口站了一会儿,却是毅然转身,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姓名!” “任忠!” “流民?” “是!” “和你一起的还有谁呀?” “我女人,还有一个十岁的娃,一个一岁多的娃!”任忠站在桌子前,回答着吏员的问题。 想当兵的人很多,虽然天刚放亮,但这个棚子前,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一个文吏负责登记,另一个队将则坐在一边,看来是负责鳞选。 不是想当兵就当兵的。 至少在这里是这样,没有两把刷子,人家根本就不要你。 “兄弟,你这条件不行啊!”文吏放下了笔,道:“你有老婆孩子,是家里顶梁柱,又没个兄弟子侄啥的,咱这儿招兵,不招独丁。” 这些个条件,任忠当然知道。 “我叫任忠,是从北边逃过来的。我曾经是河北边军,在天门寨服过役,与辽军打输了,这才逃了过来。”任忠道。 一听他是河北边军,一边坐着的那个队将,眼睛却是亮了。 “河边边军干过?看你这模样,应当不是普通士兵吧?” 任忠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在天门寨的时候,是营将,拒马河一投,碰上了属珊军,几百个兄弟,活下来的没几个。” “营将!”那队将一下子跳了起来,上上下下地看了任忠一眼。 “这位上官,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就是一个难民,想来当兵,想给兄弟们报仇,想打回河北去。”任忠道。 那个队将带着任忠进了城。 招兵的时候,上头便有交待,如果有曾经的河北边军来应募,可以大开方便之门。 这个任忠,不但是河北边军,还是一个营将,这可是东部行辕募兵以来的第一个。 任忠见到了高迎祥麾下的统制官李严,也是这一次募兵的总负责人。 说是要江南征发禁军,厢军,可那些人真敢来,萧诚还真不敢用,也最多让那些人守守城,运运粮草罢了,不彻底整训,汰劣存优,江南军队,基本不可用。让这些人来做些辅助性的工作,倒也可以解放更多的军队出来应对当前局面。 不见得真打,但对峙肯定是少不了的。 刘豫和曲珍都是积年老狐狸,真让他们发现了东部行辕兵力不足,说不准他们就会联手起来打一场。 所以萧诚还需要招募一批拿来就能用的敢战之士。 没有谁比曾经的河北边军更合适的呢! 稍加盘问,李严便确认了任忠没有说谎,军事上的很多东西,你不亲自经历,绝对是无法编出来的。 “从河北过来,千里迢迢,吃了不少苦吧!”李严问道。 “是的,还曾在河东梁山那里,当了一段时间土匪呢!有几个认得的边军在那里落草为寇,聚集了不少人!”任忠道。 “梁山那股子人声势不小,我们这里都听说了,让刘豫很是脑壳疼呢!”李严笑道:“那你怎么不留在那里?至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我怕在哪里久了,我真会变成土匪!”任忠道:“他们啥都干,我看不惯!而且说不准那一天,他们就会被招安,成为那刘豫的帮凶。” 他握紧了拳头,道:“我想要杀回去,替我的兄弟们报仇,别的地方指望不上了,便只能指望这里!” “耶律敏放了你一马的事情,其实你不必跟我说的!”李严笑道。 “既然要来这里,就得坦坦荡荡,我当过秦敏的亲兵,可那个时候,他真是一条好汉呐!”任忠叹道。 “你怎么不跟他走?他现在可是威风凛凛,辽国的镇北王啊!”李严笑道。 “任忠虽然没读过两本书,却也知道,祖宗之姓不可弃,祖宗之地不可丢。我是当过秦敏的亲兵,可我却不想当耶律敏的奴才!”任忠道。 “说得好!”李严大笑:“也不瞒你说任忠,现在我们的确差你这样有经验的军官。我们自己的不够用,而从北方过来的嘛,曾经当过兵的不少,但当过军官的,就少了。那些人,要么战死了,要么现在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任忠瞧着李严。 “所以,你现在便是副营将,但具体负责一营之事。我们会为你派来一个军法官,一个后勤官!”李严笑道:“等过上一段时间,你的身份以及背景调查经过监察院完全确认之后,就可以扶正了,有问题吗?” “副营将?”任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你的经历,完全当得起!”李严道:“北伐,击败辽国,我们共同的念想!”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给你一天时间,好生安排一下你的家人,然后你就会忙起来,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亲兵突然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附在李严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严也是脸色骤变,轰然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招了一个书吏过来,吩咐他带着任忠去办相应的手续,自己却是向外头跑过去,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儿被门槛绊了一跤。 如此失态让任忠不禁大为疑惑,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