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啊!”程圭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身后士卒牢牢地按住。 “是啊,是有鬼!”萧定淡淡地道:“我阿父、母亲死得不明不白,然后张超便到了陕西路,然后朝廷开始调动京畿、河东、秦风诸路兵马数十万人,然后李澹便率上万士卒偷袭我神堂堡?” 嘲讽地看着程圭,萧定接着道:“如果是误会,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汴梁啊,大宋的腹心之地,我阿父是堂堂三司使,是端明殿学士,我母亲是二品皓命夫人,居然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德潜兄,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程圭无话可说。 有误会吗? 只怕是没有。 将帅相疑而已。 萧定手握兵马太多,掌控的权力太大,朝堂已经觉得无法控制他了,想方设法地想要削他的权柄,想把他弄回汴梁。 而萧定一方,朝廷愈是如此,他愈是不敢回去,愈是不敢交权,生怕自己一交权,一大家子立马便成了朝廷毡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完全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而萧定的麾下,绝大部分都是被他征服的夷人,这些人信服力量,对朝廷毫无敬畏,他们无比希望能在萧定的带领之下再走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所有的所有,累积到了一起。 当有心人利用如今大宋的局面,在里头轻轻地推上一把之后,一切便都不可收拾了。 想到这里,程圭转头看向萧定,眼中的凶狠之色当真是不加掩饰。 都是这个家伙,都是这个王八蛋。 要是河北路上不大败亏输,局面就绝不至于此。 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当第一张倒下,立即便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后的结果,根本就无法控制。 高台之下,百名力士擂响了牛皮大鼓,百名号手吹响了牛角长号,萧瑟肃然铁血杀意,一节节的拔高。 “今日萧某出兵,特请二位来做见证!”萧定回头丢下一句,便不再理会二人,大踏步地走向高台的边缘。 程圭仰天长叹。 崔昂不受控制地往下瘫坐,却被两个大汉死死地挟住。 鼓声停,号声止。 程圭已经没有心思去听萧定说些什么了。 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毫不重要。 他留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已经廖廖无几了,他闭上了眼,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与亲人们在一起的那些温馨的时光。 可惜了,这一辈子一直在为功名之事而奔波忙碌,此时努力地想回忆起与亲人们在一起的快乐场面,竟然是为数廖廖。 鼓号之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伴随着鼓号之声的,还有士兵们气冲云宵的呐喊之声。 马蹄声渐渐远去。 让高台微微震颤的整齐的步卒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程圭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看向仍然站在高台之上的萧定。 难道不应当先砍了他们的头颅,让他们的颈中鲜血冲上那面白底黑字的大旗以壮大军行色吗? 可是萧定站在那里,目送着一队队的士卒们逐渐远去。 他们二人的头颅却还在脑袋之上好好的。 萧定回过头来,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学士,你回去吧!回去告诉朝廷,把我父母遗体还给我,把我的弟弟,妹妹送还给我,也算是彼此还留一些颜面,还有一些情面。以后他南我北,彼此再不相干。” “你放我回去?”崔昂惊喜交加。 “自然,学士也算是我的故人,崔谨更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看在过往情面之上,这一次便作罢,下一次再落到我的手里,可就钢刀无情了!”萧定挥挥手,像是在赶走一头苍蝇。 “多谢长卿,多谢长卿,回到汴梁,我一定会为你说话的。”连声道谢之中,崔昂被军士拖了下去。 程圭看着萧定,忽然一笑道:“你连他都放了,我这个陪客难道不放吗?” “他能走,你不能走啊!”萧定道。“程德潜在陕西路上威名素著,颇让人膺服,安抚使兰四新做不到的事情,程德潜却很有可能做到。我马上要与朝廷兵马在陕西路上交锋,怎么可能有放你回去,这岂不是让张超如虎添翼?还摁着程府尊做什么?他还跑得脱不成?他还能咬我一口不成?” 程圭只是一个文人,而萧定却是天下知名的虎将,两个士卒对视一眼,讪讪一笑,退了开去。 程圭叹了一口气:“这是张元那厮的主意吧?可真是歹毒啊!” “何来歹毒一说?” “人啊人!”程圭道:“当年你初入陕西的时候,还是一个热血澎湃的将领,可现在,正在慢慢地变成一个枭雄了。崔昂这一回去,大宋朝堂之上,可就是恶斗不休了。侥幸捡了条命回去的崔昂,岂有不与夏诫他们拼命的道理?” 崔昂是被夏诫等人刻意放弃了的,在明知萧禹已死的情况之下,他们却没有通知崔昂回转,而是仍然利用崔昂来拖延西军的步伐,迷惑西军,已为张超在陕西路上调兵遣将争取时间。这是刻意让崔昂送命的计划。 本来就心胸狭隘的崔昂岂能咽得下这一口气,回去之后,必然与夏诫等一干人成为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