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红了眼,哑声啜泣着。
玳萱苍白着脸,隐在角落。她不想死,可无人救得了她。
“空桑锦,孤来看你了。”他勉强露出笑来,跌坐在空桑锦的榻前,轻轻握起空桑锦冰凉的手,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碎了。只是空桑锦已经没了气息,纵使有丹药使其肉身不腐,但她早已没了生命体征。
“她为何还不醒!”赫连野看向玳萱,眼里震怒。
“我,我……”玳萱砰的跪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说不出话来。
空桑锦被困在了虚空之境,渐渐的忘了自己。那里的安宁,是她一直想要的。于是她逐渐的不去寻根究底,安稳度日。只是到后来,心口总会传来隐隐的痛意,越到后面,甚至会渗出血来,痛得她喘不过气。
终于,她记起了前尘往事,离得很远,又像是昨日发生。
她不能死。
她想离开虚空之境,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她走过荒漠,踏过高山,驶过大海,可依旧渺渺无所依,看不到尽头。
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死了。心口传来的痛,是唯一真实存在的。
她感到头晕目眩,顷刻间,天昏地暗,地动山摇。虚空之境坍塌了。此时她只有一个信念,活着,必须活下去。
手里是余下的最后一颗。她毫不犹豫的吞下。没有什么比性命更值得珍视,有的话,是自己的性命。
“你们所有人,都去陪她!”赫连野露出阴鸷的笑,他不信,空桑锦一定是在戏耍他。这是她惯会的伎俩。
死一般的寂静,接着是哀嚎。
赫连野充耳不闻,一心只在空桑锦身上,用热水一遍一遍的擦拭她的身体。他颤巍巍的恳求道:“空桑锦你醒来,你再不醒,孤就杀光他们所有人,为你陪葬!”
“孤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空桑锦毫无反应。他垂下头,暗自落泪。他为何要试探她,为何要将她逼入死地。他忽然觉得,天下江山什么的,毫无意义,也无乐趣。至高无上的权力,始终是孤家寡人。
“王上,夫人她,她活了……”一声颤抖的声音响起,激动,喜悦,大难不死之后的庆幸,无以复加的欢快。
空桑锦大口喘着粗气,像是溺水的信徒,终于得见天日。她的身体在渐渐的恢复温度,不再是死一般的冰凉。
她脸色依旧惨白,可在赫连野看来却是别样的鲜活。他通红的眼眶,还挂着泪痕,欺身到空桑锦身旁,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又从他手里溜走。失而复得的珍贵,没人比他更明白。
“太好了,太好了……”他语焉不详的一直喃喃着这一句。空桑锦看着跪得满屋的宫人医师,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心中明白。再看一旁的玳萱,一袭宫装,上面还沾有干涸的血迹,满面憔悴。
她心口痛得厉害,被赫连野这样紧紧抱着,伤口撕裂得生疼,她咬牙皱眉,使出最后的力气将人推开,一口气上来,鲜血吐了一地。
赫连野惊慌无措,直愣愣的盯着满地的鲜血,直到墨辞将他拉开,留足了医师位置。
好在无恙。
赫连野如约昭告天下,玳萱被封为澧国圣女,享一世繁华。
玳萱总算苦尽甘来。
空桑锦好转能下地走动时,已经是一月过后。澧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百姓口中口口相传的是新帝君如何的勤政爱民,如何的励精图治。
听到这里,空桑锦对一旁的宫人笑道:“他还真是不知羞耻,这样的夸赞与他何关。”
空桑锦不喜喧闹,也不喜太多人侍候,只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唤作绿已。
绿已听了,惶恐的悄悄提醒道:
“夫人不可妄言。王上即位,没人不赞一句贤明的。”
空桑锦醒来后,赫连野还不曾授予她封位,只是随先前称呼着夫人。她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笑着,没去反驳。如今人人以新帝为首,自是不敢妄言。
她久居宫中休养,都不知外面是何境况。
期间司清来看过她。说是寒暄,实则是辞别。
那几日她只是昏睡,却并不傻。残剑刺入心口时,已经回天乏术。若不是司清和洛少风以灵力维护,她撑不过一日。赫连野的丹药,锦上添花可以,雪中送炭却远不足。
了解来龙去脉过后,她并未点破玳萱。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死过一次后,她愈发的相信命中注定。只不过还不愿去妥协。
司清请辞,是要回齐国相助。他与赫连野间的约定已经完成。剩下的,是两国的交锋。
空桑锦抬眼望向齐国的方向。重重黑云紧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