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早已烂熟于心的地方。
“等等!先生!!!”
少女的呼唤停住他的脚步。
转头,刚才那个店员扶着膝盖剧烈喘息,身体上下起伏,连话都说不完整:“先、先生,你,你走的也太快了、呼——呼——我,我追了好久,呼——”
“什么事。”
“给——”
一大捧艳丽热情的黄色猛地被她递到他面前。
那黄色流动着,燃烧着,像是在枝叶上生长的一团火焰,流动,荡漾,边缘火红火红的花瓣就是它垂滴下的灿烂生命。它们拥挤在一起,欢呼雀跃,枝叶连枝叶,花瓣盖花瓣,轻薄到透光的纱幔温柔地环绕周围,像个温和的拥抱。
芬芳热烈的香气扑面而来。
“既然是真心送人的话,先生,要用新鲜的花哦。”
不容分说地,她把那束花塞进他怀里,皱眉叮嘱。
“这不仅是对自己的尊重,更是对对方的尊重。人就像花朵一样,如果你真心对待细心照顾的话,就算是最娇贵的花也能好好活下去。可是要是疏于照顾自我放弃,哪怕是小雏菊都会枯萎。”
真心就像是花朵,就算生长在沼泽中心,依旧可以高洁美丽。
“……尊重?真心?”
这些字眼都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了。
伏黑甚尔垂眸。
大概是……
从她死后吧。
原本说好的还有时间,还有机会,还能再等……
可惜,他的运气向来不太好。
“先生,还有这个。”
一堆皱巴巴的赌马票。
“先生,你把这个丢在店里了。”
“不要了。”
“诶?这是赌马票吧,就这么丢掉了吗?”
“没有用了。”
“哦……我知道了。”
美和子理解地点点头。
应该是没能赌赢吧。
怪不得要买花呢,应该是赌博惹喜欢的人生气了?
“先生,还是还给您,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先生,赌博不是很好的行为哦……”
“……”
沉默地接过赌马票,他沉默了一会,自嘲地扯扯嘴角。
“你说得倒是没错。”
“赌博这种事,我……一场都没赢过。”
……
……
【啊,美和子啊美和子,你又犯了交浅言深的毛病!】
寂静花店,暖黄灯光下,面色红红的美和子伏案继续写着自己的日记本,短短的小辫子伏在背后。
【不过美和子帮助了别人,有在好好帮他哦,毕竟应该没有人喜欢收到一束不新鲜的花吧。】
爱幻想的美和子一只手托着腮帮,坐在柜台上眼神闪闪发光地落笔,陷入童话般美丽的幻想。
笔尖沙沙地在纸上游走。
【啊……既然会改正的话,那么那位先生一定会得到谅解,和喜欢的女生重归于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没准现在两个人正依偎在一起,吃爆米花,盖着毯子缩在沙发里看电视呢?】
【真是想想就要露出微笑的幸福故事啊。】
清凉如水的月光洒下。
无声无息地穿过高专结界,他坐在潮湿墓碑前,盯着被月辉浸染的那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中被永远定格的白发少女微笑,灵动的气质从这张小小的照片里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好奇她生前究竟是多么美好灵动。数不清的反季节梅花一枝一枝地堆在她的肖像下面,每一枝都经过精心修剪,红艳艳地绽放,说不出的好看。
在红色的花团锦簇中,热烈的黄玫瑰靠在她的墓碑背后,隐藏在深深阴影中,从正面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伏黑甚尔盯着那张巧笑嫣兮的照片,目光却好像看着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
他有时候会觉得,五条里奈不是人,而是某种意向的化身。她在六岁的时候认识了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单方面结束了这场短暂又永恒的相识。
除了他,所有人提起五条里奈都是“天才”“任性”“短命”,就好像这些标签就是这个人的全部一样。
只有做了她十一年“生意”的他才明白。
她是混乱,是无序,是所有侦探孜孜探索的巨大谜团,是全部赌徒倾家荡产的无本买卖,更是凌驾于理性和条件之上魔性般的吸引。
她来到世界上,轰轰烈烈大闹一场,搅乱寂静的坟场,然后大笑着退场。
“六眼……”
摩挲手腕上光滑的绸缎,那些蓝宝石在月光下发着夺人心魄的璀璨流光,像极了她的眼睛。
这场始于年少的相遇,终究是落下了帷幕。
……
……
“对了,还要记录。”
把记账本扒拉到面前,美和子认真的一笔一划写下交易记录。
【卖出:黄玫瑰一束】
【花语:纯洁的友情,道歉,和……】
少女咬着笔杆思考,皱眉把最后的词填了进去
【已逝的爱。】
——(伏黑甚尔BE:败落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