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被窝里安眠,万事无忧的。
可她担心新收的小徒弟怕黑,想送一盏灯到他屋里去。
那是师父白祈山人刚给她收的小徒弟,小她五岁,明明可以做她师弟的,白祈山人却要她收那个孩子为徒。
她也才十五岁,怎么做上别人的师父了呢?
不过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要照顾的后辈,瞬间就觉得自己是大人了,经过了手足无措的一阵,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
就像今晚,一下大雨,夏诉霜想的不是捂紧被子,而是她的小徒弟会不会怕。
忍着离开被窝的痛苦,她点了一盏灯要送过去。
素白的身影穿过茅
草伸出的窄窄屋檐(),向另一边走去。
黑漆漆的夜里?()_[((),隐约只见万道雨丝从天幕坠落,砸在多难山上,好似神明在历经浩劫。
没有人喜欢这样的雨夜,黑得要把人吞没,嘈杂得听不见所有哭喊声,让人有一种用尽全力,也徒劳无功的疲惫。
雨已经打湿了她半边身子,水滴从发鬓沁出,滑落下巴,脚下鞋子也沁湿了,幸而灯盏有罩子,才没熄灭。
“徒弟,你睡了吗?”
推门时夏诉霜刻意放轻了动作,即使在暴雨声中根本是多此一举。
屋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冷风呼啦啦吹进来。
她紧起神色,快步走进屋,烛光照亮床铺,一片空荡。
徒弟不见了。
夏诉霜转身找遍了前后,也没有找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孩。
才十岁的孩子,这么大的雨,他能跑到哪儿去?
夏诉霜忘了自己也才不过十五,不过做了他师父,就要像白祈山人保护她一样,做那个小孩的依靠。
她快步回去抓起隙光剑,换了一盏灯笼提着出了门。
大雨和黑夜如一头张开大口的巨兽,她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冲进了雨中。
一路淋着暴雨,雨打在身上、眼睛里,让可见的范围十分狭窄,耳朵也什么都听不见。
任何蛛丝马迹在这样的雨夜都找不到,但下山只有一条路,她的徒弟要么就沿着路下山了,要是走了别的方向,掉下悬崖了。
那些会死人的地方暂时不用去找,她沿着山路往下走。
“徒弟!”
“徒弟!”
“宋观穹!”
打着灯笼的少女在山路上转着圈喊他的名字,可是走进山林,雨声更吵,她的呼唤得不到一丝回应。
找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
前后都黑洞洞的,只有一盏灯笼在风雨里陪着夏诉霜飘摇,她像一叶孤舟被扔在海里。
她上山时还年幼,只知一日一日的习剑,旧事很少再触及,平静得如多难山上日复一日的流云。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无奈的感觉了。
师父也是,把人丢给她就闭关去了,从此夏诉霜习剑之外,多了一件挂心的事。
可惜这娃娃对她的关心无动于衷,除了吃饭睡觉,平日里就呆坐着,跟傀儡娃娃一样。
夏诉霜甚至想过,要不要把操纵傀儡的冰丝悬在他四肢上,直接操纵他习武,自己就不用费口舌了。
一边在大雨里找人,一边回想这几天的事,夏诉霜心里不住叹气,是不是自己太烦了,徒弟才跑的?
“宋观穹!”
“你在哪儿啊!”
“宋观穹!”
喊着喊着就有点生气,那小孩都不搭理她,现在还自己跑了,她还费力巴拉找他干什么呀!
一点回应也没有。
才十五岁的小师父,大雨砸在肩头,孤单单在漆黑的雨夜里,
() 委屈得有点想哭。
走神间(),冷不防踩到一块湿松的泥土→()→[(),泥土立刻塌陷下去。
夏诉霜脚下一空,隙光的剑鞘当即插进土中,稳住了身形。
可也是这个意外,让她看到了一点痕迹,面前藤蔓拦出的草障上,有一个圆圆的洞,像有动物钻过的样子。
徒弟是不是走到这儿也踩空了,掉了下去呢?
她往前看,山道蜿蜒向黑洞洞的远处,只怕眼前的这个坑里还好找些。
算了,不管了!
她闭上眼睛,收了剑,任自己滚落到坑底去。
一阵天旋地转,幸而沿途都是草木和树枝,夏诉霜才没有被黄泥裹成一尊泥菩萨。
也就是这一滚,真就出现了转机。
滚到底的时候,她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停了下来。
“呀——”夏诉霜缩了一下手。
灯笼已经灭了,她不知道自己碰到的是什么。
好像不是野兽,也没有动……夏诉霜试探着又摸了一下,那团小小的,有手有脚,正是一个小孩。
“观穹!是不是你?”
她摸到了软乎乎的脸,捏了一下。
那团东西动了动,是在点头。
还活着。
夏诉霜松了一口气,又想到自己刚掉下来的反应,窘了一下,徒弟应该没察觉。
她将灯笼重新点亮,就看到了一个泥巴小孩,眼睛睁着,还是面色倔强。
作为长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