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离的胡思乱想间,顾湘原本不染尘埃的双眼猛然带着一点点惊异,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的拿着正眼瞧着苏离看,她的文采造诣自己倒是没想到,仔细的想了半晌,这才又开言:“常闻玉山泉,山洞多乳窟。茗生此中石,玉泉流不歇。根柯洒芳津,采服润肌骨。从老卷绿叶,枝枝想接连。”
此语一出,四周一片拍案叫绝,只觉得顾湘这首诗写的着实的隽永,其通顺流畅之间又只觉朗朗上口,颂文成句之间自有一番风味,确实让人深感其文采斐然。
苏离也是对这些诗词歌赋略懂皮毛的,听到顾湘的诗句将茶叶的品质写出了如此细致的描写,自己虽然古人的诗句看了不少,如今若不速战速决,还不知道顾湘还会道出其他的什么考题出来,苏离的眼睛转了一圈蓦然想到唐朝诗人元稹的一首宝塔诗《茶功》,首句一字一句,次句二字二句,依次而至七字两句,成宝塔型排列,甚是精妙,想来可以与顾湘此刻的诗句拼一拼,不过唯一的顾虑在于顾湘一开始是说以对子来会友,现在自己和她的诗句在形式上并不相称,不知她是否存在异议,不过现如下自己也想不出来什么其他的美句来,只能以此来凑数了。
苏离略微沉心,轻声颂说“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顾湘此刻正要举杯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表情带着僵硬,她没有想到,苏离竟然有这等文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了一首精致玲珑的宝塔诗出来,写宝塔诗是极难作的,就连自己的老师,也只能临摹古人之作,才能吟颂为诗,不料想苏离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的功力,顾湘眼底闪出一抹惊讶和敬意,她知道,是自己输了。
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首位之人,看到他表露在脸上的那丝欣赏的笑,心里不由自主的涌现了淡淡的酸意,苏离句式不对的纰漏太明显了,顾湘还是忍不住指了出来,“苏离群主,你的这首诗固然算的上是上乘之作,只是臣女思量了下,这并不与奴家的这首诗相互对仗呼应,既是臣女出题,自然是想群主与之相对,群主这般篡改,倒是和题目有了几分不服呢。”
李怡素日里虽是跋扈的性子,可是也并非全然不懂拿着文雅诗词,听着苏离面对顾湘一板一眼的,显然也算是个有墨水的人,因为顾子喻而产生的妒忌,自然是看苏离什么都不顺眼,如今瞧见她如此文采,心中更是愤恨。
听着顾湘这话,已然明白她已然有着技穷了,李怡憋不住火,又一下子“蹭”的站起来,指着苏离怒道:“你根本就无视顾姐姐的题目,自己肆意篡改不算,这样刁蛮任性,真是不把我和七哥放在眼里。”
苏离被李怡用手指着,方才一直被若有若无的敌意笼罩,心中也是难平的,只是想自己初来乍到,而且又体弱纤细的,这才忍了又忍,李怡两次对自己怒吼,声音尖细无比,听着就让人恼怒,苏离垂下了头,伸手掀了掀衣袖,就想着将衣袖掀一掀,一会儿上前抽李怡的时候比较方便一下,去她的淑女风度,含而不露,今日若不与那嚣张公主打一架,自己会气的几天睡不着的。
在场的贵族公子们可没有看到苏离掀袖子的这个举动,由于被矮桌隔着,只能瞧见苏离垂头的动作,只见她肩膀轻轻耸动着,好似是在抽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