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了满地。
活了两辈子,也是直到此刻,陈思雨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把它叫大黄鱼。
当被摔出去,它就像鱼一样滑溜溜的,四散于人群中了。
它于地面磨擦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动听,悦耳。
那是金部长攒了整整十年的家底儿。
在它们没有被曝光于世之前,金部长能沉得住气,因为他即使没了靠山,只要有大黄鱼他就还有退路,只要这两尊雕塑在,他的家底儿就在。
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了,他不想享乐吗,他想,他不想要女人吗,不,他比谁都想,而当这一切都唾手可得时,他想的就不只随便享受一下,而是能永远享受下去。
br /> 他很清醒,知道没有人能永远握紧权力,但金钱是可以永远保存的。
当他被拍了床照,当他被所有的部下围观,这时他的政治前途已经完蛋了。
他只剩下钱了,那是他最后的心理屏障。
他现在还可以自救,只要他抵死不认这些黄鱼是自己的,他的后台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还是会尽力帮他压事情,保他平安。
但他的心理屏障在此刻轰然崩塌了。
那一条条金灿灿的大黄鱼,当它们游着四散,向乌泱泱的人群中时,金部长终于崩溃了,他吼了起来:“我的金子,我的金子!”
蓦然回头,他面色狰狞,双手掐向陈思雨:“是你,是你害我!”
如果有枪,他当场就能毙了陈思雨和方小海。
可惜金部长没有枪。
而更可怕的是,他是以勤俭和俭朴,一身孤寡,两袖清风而闻名的。
所以,小将们也被他的反应给惊呆了!
追出来的王司令和耿局长等人也惊呆了。
但上周报纸上有新闻专门讲过,说这趟来访的导演,正是路易.奈非斯那个大骗子。
所以很快,有人喊:“这个人也是思想部的,抓住他!”
成群的小将,朝着他扑过来了,他们是热血的,是纯粹的,但同时,也嫉恶如仇,他们会敬仰先辈,也不畏牺牲,也能一呼百应,但他们对土豪劣绅,坏分子们也嫉恶如仇。
高高在上的金部长此刻在被红了眼的小将们围攻,要军人才能维持秩序。
她大大咧咧的说:“你外公可以送,王司令也可以呀。”又问:“思雨,你说对不对?”
按理,金部长跟梅老有些过结的,听到消息,不说高兴吧,至少心情也该好点,怎么就连午饭都没吃的。
相机在陈思雨手里。
而这帮人还是方小海的心腹,方主任,还是被金部长的亲信给整下去的。
陈思雨连连摇头:“没有,我好着呢。”从怀里掏出相机,她说:“哒哒哒,它也好好的
。”
色彩有很多种,稍微细小的差别,就会让布料完全不同。
现场凝固了,半大孩子们出奇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金部长身上。
想她想到这样着急,陈思雨有点怕怕的,她以为老爷子是急相机,忙把相机拿出来,捧了进去。
这一席话问的没头没脑的。
老爷子拄拐站了起来,踱远了几步,上上下下把陈思雨打量了一番,重又坐回了椅子上,才说:“法蓝西文艺团六月份到访,因为国际形势的原因,他们到访时会有很多别的国家的媒体跟着一起来,你看过报纸,应该知道这事吧。”
“妈!”冷峻出言制止,也阻止了梅霜拿相机,并对陈思雨说:“还得麻烦你一趟,拿着相机去趟空院,把东西交给我外公。”
他知道自己要拍下最有力的罪证,也知道最有力的罪证会是什么。
屋子里有一排书架,书架上除了书,还陈列着各种枪.支,飞机模型,一张硬板单人床靠在墙角,书桌临窗,跟如今所有的家庭一样,正对床头的墙上贴着两张领袖像。
不过转念一想,他能在战友叛逃时第一时间发现,还能跟金部长周旋整整三年,不可能是个单纯的小傻瓜的。
自打梅老司令来了之后,梅霜就从单位审请了个保姆,是个四十多岁,胖乎乎的大姐,只见过陈思雨两回,但也知道她迟早是这家的人,开门就说:“小陈同志,今儿咱们梅老司令和小冷同志都不高兴,在一楼书房里坐半天了,饭都没吃,我也不敢问出了啥事儿,你快去看看吧,劝劝他们吃饭。”
他说:“妈,重要的不是金部长,而是思想部,这些照片也不能给王司令和耿局,要往更高一级送,只有我外公能送。”
陈思雨依旧笑而不语。
冷家的心机,大约全长在男人身上了,梅霜就给他们映衬的,单纯无比了。
不得不说,这男人不但捉奸能力一流,不愧是在舞台后台长大的,审美水平也是一流的。
结果转眼之间,一切的梦碎了,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时陈思雨已经趁乱退出人群,悄悄在往宾馆大门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