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尸体,不,闻言的尸体都凉了,那他还能回去吗?
沈魄越想越是绝望,几乎潸然泪下。
“老师,你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班长听见沈魄在吸鼻子,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
“怎么可能会有人,人都走了!”沈魄也顾不上丢不丢脸了,反正丢的是闻言的脸,又不是他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命都快没了,哭两声怎么了!
“我奶说,好几年前,我们这也有过一场地震,特别大,特别吓人,我叔当时就被埋在下面,后来来了一群解放军叔叔,是他们把我叔救出来的……”
解放军,那是什么?沈魄懒得细究,下意识抬杠:“上次有,这次不一定有啊,谁会进来送命,又没好处!”
“老师,我有点冷……”学生虚弱道。
沈魄感觉对方声音不太对,忙道:“你可别昏过去,我陪你继续说话啊,咱们聊点啥!”
虽然他自己也冷,但咬咬牙,还是把外套脱下,就着学生的方向塞过去。
“你能动不,把衣服盖身上,快点!”
要是学生死了,他就得跟死人待在一块,多晦气啊!
沈魄攥紧手机,下意识又去看那屏幕。
还是没有信号,意料之中。
但沈魄实在不想在黑暗中枯坐等待,就在那随手乱按。
看见一个云音乐的小图标,他点进去一通乱按,手机随即就有音乐声传出。
这是缩小版唱片?
沈魄大喜,忙把音量开到最大。
“你听,有歌,快别睡了,我们一起来听,你坚持住!”
他给学生说道。
学生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激昂的音乐响起,霎时掩盖了两人的细微动静。
借着这种嘈杂的掩饰,沈魄终于呜呜哭出声。
他想回家!
这劳什子的一百年后,他根本不想来了!
——
闻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躯壳正在遭遇什么,也不知道沈魄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要自己学生来安慰,还丢脸地哭了,他现在正因为张元济几人聊到的“八卦”而陡然精神起来。
“什么日本人,为什么打架?”他忍不住插嘴。
年轻人对这种事感兴趣很正常,几个老先生倒也没嫌弃他插嘴。
“几个日本浪人,在图书馆门口喧哗生事,有学生看不惯,就与他们口角,后面还动了手,不知是谁报了警,就都被警察带走了。”张元济道。
这个事情他是比较清楚的,因为当时他刚好就在印书馆,听见动静出来,撞见警察来拿人,他问清缘故之后,怕学生受委屈,还让印书馆经理跟着去了一趟警察局,把事情说明白,尽快放学生出来。
闻言:“那些日本人是故意的吗?怎么偏偏在图书馆门口生事?”
张元济:“应该就是碰巧吧,我这图书馆也并非什么政府机要……”
老先生的政治敏感度的确不够,否则他也不会将众多珍本汇聚在一个图书馆里,以致于被炸之后悔青了肠子,但话又说回来,不仅张元济这样的文人,当时全上海乃至全中国的政要人物,又有几个警惕起来?
东三省的沦陷无法使他们振作,麻木的灵魂死到临头都无法醒过来。
闻言清楚记得自己查过的资料,月底的事变,就是日本浪人先挑衅的,但不是在图书馆,而是在租界旁边的工厂。
挑事之后就有了找茬的借口,如果我方寸步不让,日方可能还会有所顾虑,但当时所有人都选择妥协退让,赔礼道歉,委员长所指望的列强们也个个装聋作哑,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不难想象。
记忆中,东方图书馆门口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但这种不影响历史进程的小事情未必就会被记录下来。
闻言正想着,前方来了几个人。
一个女学生,两个中年男人。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先自我介绍:“张老先生好,我是章弘,章氏实业公司的董事长,久仰您的大名。”
他拿出名片,双手递过来,态度甚为殷勤。
“章先生好。”
张元济笑了笑,接过名片,神色淡淡,心里却有些奇怪,因为像章弘这种生意人,一般是不太可能出现在文化沙龙的。
章弘接着介绍自己身边的女学生和中年男人。
“这是小女章鸣,在圣约翰大学就读中文系,这是她的中文老师,他们二人对张老先生景仰已久,苦于没有机会讨教,所以冒昧过来,还望老先生不要见怪。”
章鸣?
这名字好耳熟。
闻言忽然想起沈魄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对话。
好像是说,沈魄看上这个女学生了?
想也知道,沈三少爷的喜欢就是三分钟热度,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但闻言转念一想,沈魄突然转系有些蹊跷,这女学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