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这一幕中,她的存在比梵识意耀眼得多。
梵识意站起身,梵婴戒备地看着他。
梵识意垂眸,忽然笑了一下,随后道:“阿婴,你我都真可悲。”
梵婴在心里乐了,对系统道:“他干嘛把我拉上,我挺好的呀,可悲的只有他而已。”
但是梵婴脸上还是戒备警惕:“你想做什么?”
梵识意正要靠近,就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捅了大腿一记。
少年疼痛得闷哼一声,他垂眸看着自己大腿上的匕首。
他怔忪地想到,那一晚梵婴身上留疤的时候,自己的那一句话。
原来有些事,有些人,是注定逃不掉的。
无论再怎么暗示自己去恨,去粗暴地对待,终究也只是让自己难受罢了。
那他告诉自己的那些通天大道,到底还有几分希望?
谁知道心魔能不能解开。
总之他发现了,他是真的不会杀了梵婴——因为不舍得。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让她去死,但是梵婴要是真的有了危险,他还是会编造各种原因去救他。
他就是这么贱。
就像当年他虽然嘴里说着不在意她,但是在意到了极点一样。所以把那些隐秘的感情都通过厌恶表达着。
他就是这么贱,就算他再怎么提醒自己,面对梵婴,他再怎么抗拒,再怎么伤害她,他都只会更加痛苦。
梵婴不是好人,不配与阿姊的善良相提并论,所以他一次一次说服自己,认为自己喜欢的是阿姊。在阿姊提起梵婴的时候每一次都抗拒,不耐烦,甚至让阿姊离梵婴远点。
可是他都是对自己说的。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没能阻止自己一次次犯贱。
所以既然不能骗过自己,还不如按照本心去做了。心魔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让他在痛苦中一次次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罢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停下动作,他将梵婴捞起来,扛着梵婴,将她送回了她的宫殿。
梵婴路上并不安分,用什么东西划破了他的脸颊,他却并不在意。
梵婴拿着沾着新鲜血液的蝴蝶对系统嘿嘿一笑:“又有新鲜血了。”
他入睡之后,又能有一个全新的噩梦了。
梵识意将梵婴放回寝殿里的时候,血已经染透了衣裳,他也不处理,只是默默地盯着梵婴,道:“你睡吧,我看着你。”
梵婴愤恨地看着他,但到底是背对着他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梵识意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没有那难闻的血腥味了。
梵婴感受到他一直在床边看着自己。
于是她翻个身,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双透着红光的眼眸看着自己。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醒了,下意识闪躲开了目光。
梵婴却像是妥协了一般对他道:“王兄,如果我替你解开心魔,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梵识意答得很冷静:“会。”
“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她继续道,“你抢走了我的江山......如果你解开了心魔就登基了,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为何,下意识脱口而出:“阿婴,只要你在一日,我就永远是摄政王。”
梵婴像是不相信。
他苦笑一声,随后道:“我发心魔大誓,你信吗?”
梵婴并没有阻止他。
梵识意也并不意外,她天生是个冷血的人,说不定就是为了等他这一句话。
但是他并不在意,还是发了誓言。
他曾说服年少的自己去喜欢完美的月亮。
因为他深知梵婴并不完美,她天生残缺,甚至残忍。
可偏偏,这月亮稳稳契合在他空缺的灵魂上。
师父都说,他天生魔性深重,容易误入歧途。
他避免了这么多年,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办法。
梵婴听完他发誓,忽然冷笑一声。
她的声音依旧和以前一样轻巧残忍:“王兄,你真贱。”
梵识意不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额发,但是被她猛地一偏头,避开了。
他收回了手,随后垂眸道:“随你怎么想吧。”
梵婴只是道:“既然你要利用我,那我们好歹算是合作伙伴,我暂时忍住恶习吧。”
她对着他笑,这笑却更加伤人:“我会对你好的。”
“你要记得你发过的誓。”
“而且,心魔解开后,再也不要回来。”
她薄唇轻勾,充满恶意:“因为我觉得恶心。”
梵识意的手指颤了颤,随后神情阴郁地看着她,黑暗之中,二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梵识意却在此时忽然冒出一个主意。
如果,再也不回师门,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她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这样残忍地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