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便没再多言，自拿了一块干粮，一边吃着，一边去马厩里喂流火。
流火随他?京中逗留了数月，忽然如此疾行，不知能否习惯。
方临渊?马厩里转了一圈。
待确定流火仍旧精神充沛，四肢有???后，方临渊便单手拿着干粮，又朝流火的石槽中添了两把草料。
却?这?，低头吃草的流火忽地甩了甩鬃毛。
叮铃两声细响。
方临渊回头，便见是悬?它脖颈上的一颗缠枝雕花铃铛。
正是花朝那夜?后，赵璴不知从哪儿弄来送给他的。
方临渊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来。
他回头，对上的便是流火一对黑漆漆的?睛。
“你这小子……”
他无奈地笑叹了一声，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拨了拨它脖颈上的铃铛：“怎??，你也?提醒我想他？”
流火?了个响鼻，大脑袋直往他的怀里蹭，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好了，好了。”方临渊抱着它的脑袋，无奈笑道。“?想了，一路都?想呢。”
他抱着流火，却不由得垂?，目光落?了它颈项上的铃铛上。
那?赵璴还说，这是什??要紧信物呢。可一直到现?，都未曾见它起过什??作?。
究竟是干什???的，待他回了京城，再去问问赵璴……
就?这?，他身后传来了卫兵的声音。
“将军！”那卫兵说道。“京城了位大人，是来找您的！”
——
方临渊没想到会?这里看到林子濯。
自从上回京中一别，锦衣卫境况艰难，他也忙得抽不出空隙来。
期间他休沐的?候，也曾去寻过林子濯两回，不过他都以忙碌为由拒绝了，几次都没能见到他。
?见着林子濯出现?面前，方临渊面露惊喜：“林子濯！你怎??会?这里？”
便见面前的林子濯沉默片刻，说道：“今日公??后，听说你要尽快赶去玉门?。想着此后不知何?还能再见，我就快马加鞭，想来看看是否能追上你，与你道个别。”
听他这样说，方临渊不由得?眶有?热了。
他行军本就很快，林子濯若是快马加鞭的追赶，能?此?追上，定然要赶很急的路。
更何况他还刚公务结束呢。
?见他这??日本就瘦削，现下又是一身风尘仆仆，方临渊一把替他拉开桌前的椅子，道。
“先坐。”
“这段?间的情形……你也知道。”林子濯笑着摇了摇头，坐下说。
“若非如此，只怕我还能早?得到你要走的消息。”
?朝野官宦间摸爬往来的人，的确要比旁人辛苦得多。更何况林子濯又长伴君侧，如履薄冰?际?有踏空，亦是常有的?。
?看着他愈发消瘦的面容，衬得他神态都比素日萎靡了不少，方临渊连忙抬手，对驿馆中人说道：“麻烦为我们备?酒菜，我……”
对面的林子濯却按住了他。
“不必了。”他说。“我明日还要当值，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了个酒壶来，说道：“这是祝松特托我带来的，他珍藏的女儿红，说让我拿他的酒与你对饮，也算他与我一同为你送行了。”
见他这样说，方临渊毫不犹豫，忙从旁边取了两个酒杯来。
“好。”他说。“正好，明日一早我还要赶路。”
林子濯斟出酒来，方临渊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炽烈的酒味当即滚过方临渊的喉咙。
倒是跟上一回?城墙上?，祝松启出的那坛女儿红不大一样。
饮起更烈?，激得方临渊险?咳出了声。
他对面的林子濯倒是面不改色，放下杯后，又不说话了。
他这?日来，只怕吃了不少的苦。
“子濯，人生起落高低亦是常?。你还如此年轻，?下的?许不如意，或许不过是坦途上的一点沟壑罢了。”方临渊道。
林子濯看向他，目光复杂，却仍未言语。
也不必多言，反正酒都拿来了。
方临渊伸手便又执起酒壶来：“这杯酒，便是我敬你，林大人。他日再会?际，祝你能登云端，得偿??愿。”
可他酒倒了一半，却被林子濯按住了手腕。
“临渊。”他道。
“嗯？”方临渊不解地看向他。
“你可有什??抱负吗？”只听林子濯问道。
若是一年?前，方临渊定能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地讲出好多来。
可是现?，听见林子濯的问话，他?前第一个浮现的，竟是赵璴的模样。
他当真是病入膏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