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余地,已接着说道:“是他在那虎牢关外不顾叔父身在董卓刀兵胁迫之下,迟迟未曾进军,还是他未能抗衡胡轸华雄联军,令彼时的东郡太守丧命成皋,还是他凭借着盟军攻破了虎牢关却还是迟到了数日才抵达洛阳,以至于董卓有机会挟持汉帝外逃于长安?” 审荣:“……” 他当然也不能在此时说个“是”字,否则只会显得他们河北世家枉称世代为官、家学渊源,竟会被袁绍的这等难看表现所折服,支持了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 “以朕看来,袁绍在彼时那出征战之中唯独称得上可圈可点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件事了。他知道自己军中粮草不足勇于承认,总好过死鸭子嘴硬让士卒饿死,甚至将这五万石粮食的债务尽数扛在自己的身上,这汝南袁氏门庭还算有几分担当。” “可惜你等寄托厚望于他,令此人胆魄横生,拒不还账,以至到了今日之债务,我将此私债连带着你等一并算进去,有何不妥!” 这……这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可对于此刻手握兵权的乔琰来说,她就算是将河北世家全砍了个干净,随后便说这是她在攻伐邺城之时不慎杀光的,以大雍其余各州眼下的情形,难道她便会面对什么麻烦不成? 只怕不会的。 可审荣实在是不想死啊! 若不是因为不 想死,他何必在城破之前就在偏门做出了这等抉择,成了个开城献降之人。 一想到这笔债务实是因为袁绍的愚蠢和傲慢,才演化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他在回头朝着袁绍看去之时,脸上便不免多出了一份勃然怒火。 他们真是要被袁绍给害死了! 若是早在乔琰登基之时,他们便顺水推舟地承认汉室已亡,既然身在长安的刘虞退了位他,他们这邺城朝廷也当不复存在,顺应百姓之望承认大雍才是正统,又哪里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审荣不得不将自己的脑子在此刻飞速地运转了起来,只恨不得自己还能在此时凭借着什么东西手握一份功勋,将这死难灾劫给抵挡过去。 可惜他是个武将,可没有审配那等头脑。 反倒是站在他不远处的另外一人忽然走出了队列,朝着乔琰行了一礼,问道:“敢问陛下,是否由袁绍亲自数出粮食偿还债务,我等便都能活命了?” 他没有像是审荣、耿苞一般去跟乔琰申辩,为何要因袁绍之事将河北士人都给拉下水,无疑是个正确的决定。 对方此刻这个尚算冷静的表现,也不免令乔琰高看他一眼。 眼见乔琰示意他说下去,这年轻人接话道:“陛下攻伐邺城已定,冀州青州均为大雍疆土,疆土之内所出便均为陛下所有,河北世家余财不必多提。然我等若为陛下躬耕劳作、办事效力,当有所得,或为米粮或为钱资,若将其尽数交托于袁绍之手,令其仔细计数,直到还清陛下欠债之时,未知可否?” 袁绍所欠下的债务,还不还得清这件事,但凡是有那么几分术算能力的人都不会看不明白,但这出还债是可以钻空子的! 不错,债务是还不清,但一直在做出还债的举动,是不是可行呢? 袁绍陡然一惊,朝着这开口的年轻人看去,厉声问道:“沮鹄,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沮鹄的确是袁绍手下沮授之子,但他广平沮氏人口何其之众,光是此刻同在朝堂之上的,便还有他的叔叔沮宗。 父亲已因袁绍的缘故被乔琰的部将擒获,此刻还是生死未知的状态,已算是他广平沮氏对于袁绍仁至义尽了,为何非要让他们为袁绍陪葬! “我等,甚至你汝南袁氏的其余子弟,都可以在陛下的手下办事。若陛下以为我等眼力不佳,误信袁绍,不堪担负重任,那便令我等前去军屯之中耕作便是,只要还能有那三五石米的产出,如此多的河北世家子弟,必定能够令袁绍亲手来数。数米未停,便是我等尚在偿还其亏欠陛下之债务,并无拒不还债之意。” 他伏地朝着乔琰叩首又行了一礼,“请陛下开恩,准允我等以此法还债,保住性命!” 在这等还债之法中,他们这些河北世家就算暂时失去了家产,也不得不将他们的劳动所得,都上交到乔琰的手中,但数代的世家培养,绝不会让他们在顷刻之间泯然于众人。 邺城被破,天下归一,何其多的地方还有着人手空缺,倘 若光是依靠着乐平书院培养出的人手,还是远远不够的,那么他们这些把柄和性命都在乔琰手中的河北世家,是否正是她最为合适的委任人选呢? 他们之中但凡能有一个领上百石千石的俸禄,交到袁绍的手中来计数之时,便能拖延上不少的时间了! 再如若陛下终有一日有了放过他们的想法,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