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之色,就被淡淡的喜色给取代了过去。 田彦不明就里,“二叔?” “我等破敌之机只怕到了。此人言行狂悖,却也不至在败给典壮士后还觉能以斗将之法取胜,只怕是想白日骂战,夜间暗袭。”这田氏族长的胞弟在坞堡内一向承担着智囊的位置,此时也不例外。 在他的视线中,那黄巾蛾贼隐隐绰绰让他窥见的身形,像是正在做着什么移动挪位之举。 这也让他当即提高了警戒,却在数息后,变成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拢着袖子又朝着梁仲宁叫骂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做出了决断,对着田彦说道: “子博,我有一事需你去做。” -------------- 田氏坞堡之外,梁仲宁从日未过午,愣是叫骂到了黄昏日落之时方才回撤。 别说这位有没有叫骂到口干舌燥,就是听的人也有些遭不住了。 好在这日落之后,夜色渐渐笼罩而来,白日里那几乎快让人想堵住耳朵的声响是已经全然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片春夜中的风声在这楼阁间穿过,发出呜咽之声,也总算让人得到了几分喘息之机。 不过或许也算不得喘息。 自打濮阳被攻破的消息被人紧急送到,田氏坞堡的正门关闭开始,坞堡之内的壮丁便交替巡夜,正是为了提防贼寇来袭攻破坞堡。 如今坞堡之外有黄巾贼在侧,随时有可能发动进攻,这些青壮干脆连换班都免了。 甚至在日落之前他们也没闲着。 北方的坞堡内多有水源,此地也不例外,在田氏坞堡外壁尚未完工之前,堡内已经打了三口水井。 田彦不知道二叔为何有此安排,却也遵从了他的指令,趁着梁仲宁在那儿卖力挑衅的时候,领人一道从水井中打了水,将沿着坞堡外壁之下、每隔十步摆放的水缸中都贮满了水,而后专门分拨出了一列人与他一并守着坞堡的后方。 按照二叔的说法,黄巾贼难免也有急智,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进攻方式。 可要知道,他们只要占据有坞堡,靠着这非五倍于他们的人手不可攻破的“坚城” / / “↓()_↓” 田彦连忙喝道。 这火箭一入坞堡之内,大多撞上的是堡内的夯土墙,造不成什么影响,却也难免让庄中有些愚昧之人觉得,这便是那行天师道的黄巾蛾贼所用的神 鬼伎俩, 这些人于慌乱之间发出了几声足以让坞堡外听见的惊叫。 更有那么三两支运气好些, 恰好撞在了木质搭建的屏障之上,落在布幔垂帘之上。 火当即就烧了起来。 夜色里掠空而来的蓝色火焰里,带着一股硫磺烧灼的气味,好在那气味不过一闪而过,连带着蓝色火焰也快速湮灭在了木板燃烧的明黄火焰之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自坞堡的正门方向,有一阵交锋的响动传了过来。 田彦实在不得不佩服二叔的判断力。 若非二叔先前便与他说了,让他无论听到了什么动静都不必转移注意力,只管安顿好这一侧便是,以他素来急躁的性子,可能便要两头顾虑,忙中出乱了。 可现在他要做的却不过是摆了摆手,让一队人保持对着坞堡之外射击,另一队人负责取水灭火而已。 “好一出声东击西之法!”田彦冷笑了一声。“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想着白日里对梁仲宁叫骂的多番忍耐,更觉对方如今狡计不能得逞,反而尽在他二叔的掌控之下,实在是大快人心。 那火箭更只是射出了三轮,便被他们的弩箭所逼退。 至于这造成的火势,充其量也不过是给他们取取暖而已。虽有坞堡中明灭火光透到外头,但实在算不得伤筋动骨。 而他这头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守御工作,想来二叔那头,该当更加顺利才是。 只怕梁仲宁也只能得意到今夜了! ---------- 也正如田彦所想的那样,在后方火起之时,田二爷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绪。 这火箭的降临,的确稍有超出他的预料,但对方要制造出破局的动乱,无外乎就是水火风雷之变而已。 他早年间曾见黄巾传教,对他们的本事多少有些了解,如今将其用在功城之法上,算不得太过离奇。 他还稳得住。 他此前与田彦所说的他们处在不败之地的话,并非是个虚言,也正是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