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猎物。
我的后背立即爬上寒意,条件反射想抽回手指,却被她握得更紧。
风从天边袭来,我披覆在肩上的长发滑落下来,朝后散漫开来,裙摆被徐徐吹开,风中摇曳。
我的脑海里突兀跳出一段模糊不清的回忆。
那是很遥远的过去,曾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全身脏兮兮地裹在斗篷里,只露出小半张脸,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当我将一朵晚香玉递给他,想哄他放下戒备时。他露出点杂乱黑发下被掩盖的赤红眼瞳,出神地瞪着抵到鼻尖的花朵。
在我以为他看花看呆了时刻,他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这么连带花瓣一起咬住我的小指。
我当时直接吓呆了。
任凭旁人如何阻拦,他都死不肯松口。最后还是我母亲过来,蹲下身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的眼神闪了闪,这才松开牙齿。
我整个人是懵的,看看自己手指上的牙印,又看看他。他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脏兮兮的斗篷兜帽里,又坐回那辆贩卖奴隶的篷车角落。
这个牙印吓得我亦步亦趋紧跟在母亲身后,听她压抑着轻咳,吩咐骑从和仆人们安顿那一车刚被拦截下来的年幼奴隶们。
鬼使神差的,我不知怎地,突然回头看了他所在的方向一眼。
那个小少年依然靠着车壁坐在原地,没有鞋袜的双脚暴露在外,满是疤痕血泡,惨不忍睹。他把小半张脸藏在粗麻兜帽的阴影深处,可仍旧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
他也是这样,如她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我。
刹那间,闪电照彻黑白的天地,也像是击中我的神经。那张记忆里早就模糊的脸庞,竟与面前谢伊精致艳丽的脸重合在一起。
我打了个寒战。
这古怪的既视感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某个深夜里早就被遗忘的梦魇突然翻腾上来。他们甚至连姿势角度都很接近。
都是微微低下头,掀起眼,自下而上地,透过散落在额前的蓬松柔软乌发,眼神死死锁定我。
就像是一条从笼罩在黑暗下花叶藤蔓里窜出的毒蛇,用红宝石般的眼瞳森冷地注视我,嘶嘶地吐着蛇信。
狂奔的雨流将屋檐内外隔绝开两个世界,外面的花园的景物在滂沱大雨里模糊不清。而雨帘之内,我却感觉到空气逐渐稀薄,好像连呼吸都要被夺走。
我的呼吸下意识放到很轻、很轻,仿佛面对的不是我亲爱的友人,而是一条伺机待发的毒蛇。她的眼神……我克制住身躯的寒噤,是错觉吗?总觉得看起来像是下一秒这条蛇就会窜上来把我当成老鼠勒死。
我抽了抽手指,还是抽不回来。
“谢伊?”
我喊她。
可她毫无反应。
她的唇隔着丝绒质地柔软的花瓣印在我的小指上,明明没什么温度,我却感觉那小块皮肤都要烫得烧起来,指尖就像是被火舌舔舐过的纸张般迅速蜷缩起来。
收又收不回来,喊又喊不动。
我深吸一口气,破釜沉舟般开口:
“你要不要来我们商行查收一下两个招摇撞骗的欺诈犯?我作为陛下的良好公民今天来给宪兵队冲业绩了。”
谢伊:“……?”
女神在上,她终于肯松开我了。
我暗中松了口气,这下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直接抓住她的小臂,强拽着她往里走。一边走我一边为了活跃气氛絮叨。
“我早就跟父亲说好今天要在家里招待你吃晚餐。父亲也很期待你的到来……”
对了,我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
天边的阴云雷声隐动。街上再无行人的踪迹。沿街的铺面都收起大门,以免遭受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侵袭。
法雷亚·伊尔兰先生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窗外阴沉的天空,笑着说:“看来今天这场雨是不可避免了。希望我能赶在下雨前赶到家。”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阴沉的跛足老者,拐杖倚在桌边。老人闻言一笑,却因为贯穿面部的疤痕,令这笑容看起来凶狠的成分远大于和善,更像是狞笑。
“急着回去和你可爱的小女儿共进晚餐。”老人嘶哑的声音说道,“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有如此看重家庭的一天。家庭成为了你的软肋。”
“对于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来说,妻子留下的女儿,就是比他性命还重要的宝物。”法雷亚站起身,从椅背上捞起自己的外套,“有时候我的宝贝女儿需要她的父亲是个傻瓜,那么我就是个装聋作哑的傻瓜。但做父亲的总得比女儿考虑得多一步。”
他穿上外套,抚平褶皱,彬彬有礼道:“那么我就告辞了,拉齐亚先生。向您与您的家族致敬。”
法雷亚走到门边时,老人才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卡里金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皇室,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老人抓过拐杖撑在地上,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阴沉沉一笑,满怀恶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