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的退兵勒索当然是扯淡,虽然东西不多,但大明朝的尿性就是宁肯被你抢去十万斤,也不会送过去一斤。
这一点,宋世恩完全相信大明士大夫和朱家皇帝的傲娇。
沈阳西北这一溜边墙和兵堡都在辽河东岸,没有上冻前科尔沁全趴到河边都无济于事。
但是,这里的斥候战异常惨烈,每天都互相死伤百人,巴腾进攻欲望看起来比布延还大。
李成梁的大营并不在沈阳城,而在西北辽河岸边。
说了一顿巴腾的操蛋想法,老李一脚踢翻椅子,恶狠狠地说道,“纺织眼看越搞越顺,今年就能有千人作坊了,鞑靼人又来。布延这个神经病,要么一蹶不振,要么又是一个年轻的俺答汗。”
宋世恩没有接他的话,因为两个人进了大帐,“小人布库录/努尔哈赤,拜见小侯爷。”
布库录还是进门就匍匐行大礼,努尔哈赤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下跪。宋世恩起身一手一个把两人扶起来。
“你们有点慢啊,听说现在各自只有不到两千勇士,本官一年百万两银子的生意,不是这么玩的。”
布库录立刻又下跪,“小侯爷恕罪,小人刚收复三个寨子,已经联络了海西不少酋长做生意,伯爷相召,不敢不来。”
“哼,无能!”
看了一眼站着的努尔哈赤,“奴儿,你呢!?祖孙三代,一大家,不应该吧!?”
“回小侯爷,磨刀不误砍柴工,小人保证两年内入主建州八部。”
“看来奴儿有自己的计划,好,本官不插手,既然你们今年都带一千勇士随大明作战,证明目前还不错。布库录,起来吧,海西四部的确实力比建州强。”
两人同时躬身,“谢小侯爷!”
“从今天起,女真按辽东营兵发饷,随本官作战,令行禁止,不服者格杀勿论,明白吗?”
两人没有反应过来,均愣愣得发呆,好像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宋世恩又补充道,“辽东的田地是别指望了,宁远伯也不会给你们发饷,就由商号给吧,每月每人补行粮一两二钱。”
这才反应过来,管吃管住还有补贴,两人纳头便拜,“谢小侯爷,小人肝脑涂地,愿听令行事。”
“嗯,大概三五日内本官返回广宁,你们随行吧,粮草由禁卫提供。”
两人千恩万谢而去,宋世恩回头与李成梁坐到一起。
老李看着离去的两人,“一个是狼,一个是狗。布库录用的是收买的路子,奴儿用的是间计,海西就算布库录以后说了算,他也是个虚货,奴儿就不一样了,也许建州以后还会打打杀杀,只会越打越强。”
“伯爷,他们有点远,慢慢磨吧,先说眼前。”
“眼前有屁的可说,老子被彻底搞糊涂了,十几年来没打过这么稀里糊涂的仗。”
“火药有多少?小子想办法在义州阴一把布延。”
“三千斤,老夫没带,你返回的时候让送过去,还有如樟,他这一年来带一千骑兵用了用那玩意,不好用。”
“哈,三家两万五千多骑兵在义州广宁看戏,这仗的确郁闷。”
“科尔沁与海西女真叶赫相邻,老夫让探子收买女真首领问过了,女真人毫不知情。”
“巴腾勒索伯爷,倒是让小子明白了,图们汗给科尔沁许诺了巨利,他的思维在‘利’上面,所以才会勒索。”
“是这样,科尔沁虽然在对面集结的人不少,这里却没什么战事,就算他跨过边墙,辽东也有三万战兵,他不可能得到多大的利,那么重头戏还在布延,这里的确是偏师。”
……
第二日,两人到十方寺堡、丁字泊堡、宋家泊堡巡视一番。
黄昏刚回到大营,三个加急信使从南而来。
“禀伯爷,九月十二,鞑靼人五万骑军从小凌河大胜堡、女儿河大福堡进入辽西,锦州被围的水泄不通,阻断辽西陆路。周大人担心鞑靼人沿海岸过三岔河,劫掠辽东腹心,让您严防科尔沁夹击。”
宋世恩立刻展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地图,比李成梁的写意图纸清晰多了,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空档。
从锦州到腹地海州、辽阳,这一路还真没有重兵把守,只要布延劫掠的够快,他能把辽阳南边扫荡一圈,然后就近出关,辽东三十万人马只能在各自防区吃屁。
李成梁在图纸上狠狠一圈,“好狂妄的鞑靼王子。”
宋世恩收起图纸,“伯爷,小子需要立马沿边墙返回辽西,若所料不差,蓟辽一万骑兵应该在双台子河一线阻击。他奶奶的,防守真是被动,尽跑马了。三十万大军若被人家掏心,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就算大城无恙,也被世人笑掉大牙。”
李成梁自然同意,他也知道事态紧急。
蓟辽一万骑兵不顶用,加上禁卫一万人,可以当三万人打,但周咏又指挥不动禁卫,必须宋世恩亲自回去。
什么破事,这一趟辽东来的,真是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