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溶听了宋世恩的话，微笑着摇摇头，看起来很得意的样子。
“老夫手里的人与你想的不一样，五军都督府暗探，并不是为了皇权，也不是给皇家处理私事的。”
宋世恩很快明白是什么组织，都督府宪兵，大明兵事监·察机构，真无聊，有本事你倒是搞个对外情报机构。
“公爷既然知道小子的另外一个外室，看来也不完全是兵事监察，就和大内的红盔暗卫一样，人就是那些人，关键看用来做什么。”
张溶沉默点点头，承认自己夹带私活，挪到了书桌前，坐到正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今天咱们来正经谈谈国事，你能改口叫老夫爵位，老夫很高兴，咱们先论公，再论私。”
宋世恩端端正正坐到对面，此刻决不能示弱，因为他知道，勋贵若觉得自己人优柔寡断不能控场，他们会替你‘铲除后患’，这是勋贵一体生存的伴生思想。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自以为是的为你好’，比如，光禄寺的清平侯，再比如，英国公若认为宋世恩不能控制情欲，会毫不犹豫杀掉秀菊。
躲掉一次还会有无数次，一味隐藏没用，必须在源头堵死。
“咱们先把眼前这件事捋一捋，你必须明白，老夫明知道是个祸，为什么还让所有子弟去趟这个浑水。”
宋世恩不想与他掰扯这些具体的算计，吹牛嘛，多少懂一点。
端正身子，轻咳一声，“公爷，您不用说这些事情。天大地大，皇权最大，小子刚才已经说了，大明是朱皇、士大夫和勋贵的天下。皇权的本质就是预防刁民造反，勋贵掌武力，文官掌舆论。大伙世袭罔替，与大明共荣共生，士绅永远是士绅，勋贵永远是勋贵，完美的制衡之道。大明朝，没有平民造反的土壤。”
英国公听的很认真，两眼一亮，双手一拍，“精辟，没错，皇权的本质就是预防百姓造反。”
旁边的张维维也美目涟涟，“宋世兄一言道尽大明所有纠葛。”
禁卫去辽东完全是为明年的京营打前站，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是勋贵在朝堂的‘战争’，与文官的妥协，没啥可说的，翻来覆去都是为了保留利益分配权。
虽然刚才扯得比较远，英国公也立马明白这小子都门清，不在辽东问题上纠结，向旁边的孙女摆了摆手。
张维维依然一脸微笑，从袖口掏出一卷纸，递给宋世恩。
“战争是一种为了达到政治目的所采取的极端手段。任何一场战争皆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消灭对方的军队、占领对方的土地、征服对方的思想。所以，战争定义为：迫使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
“一个战略要关注五个要素：精神要素、物质要素、数学要素、地理要素、统计要素。”
战争论，很熟悉的两段话，没有激动，没有害怕，更不会怀疑对面的老头是个穿越鬼。
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背写的？侯府书房？还是禁卫值房？
哦，对了，是集训大营写的。
但那时候写了很多，后来都整理了，并没有发现异常，为什么只有这么两段！？
张溶好像看出了他的疑问，“探子随手抄录了两次，当时老夫并未在意，是维维后来注意到了，历代兵书没有这样的表述，你小子十八岁自成一派，老夫被吓的不轻。”
宋世恩耳根忍不住抽抽，忽然牙疼，一个字也回不上来，只好闭嘴，您自个脑补吧。
张溶也不再说了，这就是英国公二次选将，加派人手，让自己去‘战’的原因。
在他眼里，自己能不能做个大将还有待观察，但至少可以‘教育’勋贵子弟。
一种独属于大明勋贵的兵事理论，他需要的是这个。
……
宋世恩万万想不到，张溶会把他‘软禁’。宣称禁卫提督一年来荒废武艺，兵书多而不精，圈禁国公府教导半个月。
与季五在门口和十来名护卫切磋了一顿，又涌进来百多人，宋世恩哭笑不得，打穿国公府是个笑话，只好老老实实返回书房。
背书！？
不存在的。
原文七十多万字，自己虽然压缩到三十多万字，也不是几天时间就能默写出来的。
翌日上午，皇帝、内阁、司礼监、五军都督府，都知道英国公把禁卫提督禁足的消息。
没人认为这是真的教训，反而一致认为张溶看好宋世恩，想认真教导这个勋贵子弟，更没人去不知好歹的劝说。
这就是张溶要的效果，战争论问世，英国公不署名大伙也认为他是师傅，腹黑透顶的摘桃子算计。
……
辽东三天一份六百里加急，八月二十，义州对面的鞑靼人比去年的还多，近二十万人集结，东蒙古一半的人集中到了辽东边境。
辽西危急，鞑靼人这是雪耻来了，朝臣虽没有人明说，私下里大家都认为躲不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二十四，乾清殿的小朝会，气氛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