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在乾清宫,宋世恩在半路上就被告知,皇帝在慈宁宫。
暗骂一声,太后好麻烦,又转向慈宁宫。
“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叩见陛下!”
人家正在吃饭,自己跑过来穿着一身盔甲行大礼,咣咣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
“宋世恩,冯保说禁卫在司礼监擅动刀兵。怎么?新官上任,禁宫卿家说了算?”
“回太后,是冯公公先动的手!”
李彩凤的筷子举在半空中一愣,看向旁边的冯保。
冯公公立刻匍匐到地下,“太后明见,老奴万万不敢,宋世恩颠倒黑白,请娘娘做主。”
“大胆,各执一词,到底怎么回事!?”
宋世恩立刻抢在冯保前面开口,“回太后,当时冯公公很客气,指着大印告诉微臣就在眼前。微臣自然上前拿到手,冯公公突然开始大喊大叫。皇城守卫遵纪守法,见是误会立刻退出。冯公公可能觉得脸上挂不住,跑太后面前胡搅蛮缠。”
冯保立刻跳脚大骂,“宋世恩,你胡说八道!”
“冯保,你来说,哀家再听听!”
冯保脸色涨红,急切之下,自己也不知道想说啥了,“这…这……”
“噗嗤~”
突然传来一声憋嘴的笑声,接着又响起小皇帝的咳嗽声。
太后把筷子一扔,万历瞬间把声音憋了回去。
“冯保,政事繁忙,你回去吧!”
冯公公迟疑了一下,才回道,“是,老奴告退!”
……
“平身吧!”
宋世恩立刻谢恩,站了起来,只听太后又吩咐,“来人,赐宴!”
啊!?
当然不是一桌,距离五步远,侧面小桌,一碗小米饭,一荤一素两盘菜。
这场面一点不惧,宋世恩又躬身谢恩,走过去静静吃完。
整个过程大殿里除了吃饭声音,没人说话。
等宫人把碗筷收拾掉,太后一挥手,大殿只剩下三人。
“宋卿家,虚虚实实,冯保首次交锋阵脚大乱,彩梅说的对,你还真是带兵使计的料子。”
“太后过奖,微臣愧不敢当。”
“以后跟哀家说话不用这么鞠着,你累,哀家也累。”
“是,谢太后!”
“皇家承你情,明日大概有数不清的奏折弹劾禁卫,哀家想听听你准备怎么过关。”
宋世恩愕然,太后看了一眼母子俩,不像是演戏,“敢问太后,微臣为什么会有数不清的弹劾!?”
“哼,书刊从头到尾在夸赞皇儿和哀家,当然也夸张先生,却里里外外透露着一种恬不知耻的味道,你说呢!?”
“太后多虑了,正因为如此,百官才无人弹劾微臣,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有,张先生也会骂回去。”
没有答话,宋世恩抬头看了一眼,母子俩恍然大悟的样子。
片刻之后,太后站起来一甩袖子,“哀家要歇息了!”
“微臣告退!”“儿臣告退!”
……
返回乾清殿的路上,皇帝在前面走,宋世恩在后面沉默跟着。
以前做带刀官都没有好机会,这次机会难得,盯着皇帝的小腿看了好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
怎么装的呢!?
皇帝是跛子,这是历史考古铁证,难道以后才严重的?
回到乾清宫偏殿,皇帝指了指锦墩,示意宋世恩落座,自己返回榻上,脸色阴沉,“母后在张先生面前也势弱。”
“陛下,我们更应该担心冯保!”
“哈,哈哈,被你耍的团团转,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陛下,冯保是故意在太后面前装蠢,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冯公公能在嘉靖朝做到秉笔太监,先帝一朝做掌印,遗诏內相,直到现在提督厂卫和御马监,血雨腥风一辈子,岂能有那么简单。”
皇帝坐直身子,“你这神一句,鬼一句,是你说冯保一介阉奴,不值一提,现在又充满戒备。哪一句才是真的?”
“都是真的,冯保在太后面前不值一提,对微臣来说,是目前最大的对手,比张先生危险多了,因为张先生不会动手。”
皇帝摸摸嘴边的绒毛,“你在故意激怒他?”
“是,目前看来,没什么用,冯公公养气功夫不错,还知道跑到内阁和太后面前哭诉,等他再次想动厂卫了,才会有破绽。”
万历瞬间兴致缺缺,“张先生说乾坤独断,原来也是哄朕开心!”
“这倒不至于,张先生依然会自辩,陛下勉励两句即可,好歹开了个头,以后大概朝臣间的互相攻讦,张先生都不会开口。”
“你应该和朕通通气,本来计划今年让张氏的两个孩子做状元,只要考官敢让他们中进士,朕就敢点名做状元。”
了然,您做得出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宋世恩准备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