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年幼,然心智远超同侪,绝非不识大体,肆意妄为。殿下写给臣等的书信中已然言明心意,绝非邀逼陛下,而是一心为国释此猜疑,事成之后愿一死报父恩。此举感天动地,太子殿下宽厚至此,陛下绝不可心生猜忌,乃至行废立之事。”
“是呀!似太子殿下这般宽厚之君,失则无二,为大明之福。陛下勤政爱民,上天降此仁厚之主以应,怎可轻言废立。”
……
胡濙之后,王直等人纷纷为朱见济求情说话,同时将朱见济写给他们的书信转交过来。
这个时候,朱祁玉似乎才知道原来朱祁玉还给师傅们写了书信以言明心意。打开看后,朱祁玉忍不住痛哭出声,为之瘫坐在地,悔恨道:“幸诸爱卿忠贞谏言,朕险些酿下大过矣,生有此子,夫复何求?”
一侧的王诚满脸不是滋味,好家伙,合计着前面这么生气都是演戏,是自己地位太低,不配成为朱祁玉下场的台阶。
尽管心中不满,但是王诚还要连忙过来将朱祁玉扶起来,装着被这一幕感动的样子,连连抹泪。
就在这个君臣各自落泪的时候,突然有宦官匆忙来道:“陛下,大事不好,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
“混账东西,发生什么事情了?话都说不明白。”王诚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在这个小内侍身上。
这小内侍气喘吁吁地道:“不好了,东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吞下碎石想要自尽,陛下赶紧派太医过去看看吧。若是晚了,只怕肠子都要被割破!”
“什么!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太医呀!摆驾,朕亲自去看看太子!”朱祁玉擦干泪水,满脸的慈爱与焦虑之情,很难相信他三分钟前还骂朱见济是竖子。
胡濙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纷纷请求一起去看望太子。
总而言之,一大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来到东宫之外。
见到负责守卫朱见济的一干侍卫,王诚就噼头盖脸地训斥道:“要尔等何用,太子殿下都看不住!若是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就等着受罪吧!”
侍卫们都是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在外足以让宵小胆寒,只是如今一个个都瑟瑟发抖,俯首请罪不止,满脸的惶恐。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苦差事,所以将所有可能用于自杀的东西给清理干净了。但是没有想到朱见济在假山边上玩都能够扣下一片碎石吞入肚中,这谁能够拦住。等他们后知后觉,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让朱见济顺利吐出来,只能够无奈报告天子。
朱祁玉挥手放过这些侍卫,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都是朕的错,猜忌太子,致使太子心生恐惧,作出这等蠢事来,都是朕的错,与侍卫无关。”
天子金口玉言,王诚只得暂时作罢,但还是狠狠地瞪了侍卫们一眼,道:“当务之急,还是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朱祁玉颔首称是,步履匆匆,大步流星。等众人见到太子朱见济的时候,朱见济满头大汗,蜷曲着身子,一脸的痛苦之色。一侧的太医用手在朱见济的肚腹上不断抚摸着,想要判断出那碎石的位置。太医或许没有用力,但是任何一个外力的加入,都让朱见济疼得面目扭曲。
朱祁玉眉宇紧锁,满含担忧地询问道:“太子情况如何?”
太医从医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卡住鱼刺者有之,但是刻意吞食碎石的着实不曾见过。
“当务之急,是要将太子倒置,并按住太子殿下的手脚,免得碎石进一步深入肚肠,到时候就更加不容易取出来了。”
于是乎,朱见济就被人抓着两只脚倒悬着,同时两只手也被紧紧地锁住,本就不舒服的朱见济现在就更加不舒服了。同时吞入肚中的碎石可能真的伤及一些粘膜,反正朱见济剧烈地咳嗽起来,并且伴有大量的血丝。
虽然只是吞入一片碎石,但是对于朱见济而言,已经是无比痛苦的一件事了,碎石在食道内翻滚不已,自己又被束缚着,怎是一个难受了得。
不多时,有侍女端来药水,粘稠无比,带着一股刺鼻性气味。稍稍闻一下,便能够闻出有黄连田七的味道,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味道,还烧焦了。朱见济都怀疑这汤药里面是不是掺杂了一些排泄物在内,反正这种味道只闻过一次,就足以烙印在灵魂深处。
同时,让朱见济恐惧的是,太医吩咐这侍女倒灌这东西进入自己的口中。有心折腾,但是手脚都被大汉束缚着,根本无从动弹。禁闭口齿不愿喝这东西,但是也不知道谁人碰了一下朱见济的腋下,还来不及反应,巨苦无比的汤药就进入了朱见济的口中。汤药粘稠,喝下去是不可能的,那就积攒在喉咙里,朱见济觉得这玩意若是待在喉咙里面久一点,只怕自己的味觉都要消失了。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适,同时也是心理上的不适,朱见济觉得自己好像喝了一碗老八秘制调料。
朱见济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加剧烈地扭动身体,终于一块指头大小的碎石被朱见济吐了出来,同时伴随着不少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