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以往回北山,多半会带着恒郎,顺便让他见见外祖父,今日竟留在家里了。
谢原状似无意道:“哦?没带上你,你就没赶路?”
恒郎大声道:“阿娘说她很快就回来,还带着六叔公和叔婆,还有祝舅舅来看我!”
谢原坐直了:“祝……六叔和六婶回来了?”
小恒郎摇摇头,认真的纠正:“不是祝叔公,是祝舅舅!”
谢原没说话。
自从谢世狄完成整合大业后,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像是被洗涤了一样,不仅与过去那些红颜知己一刀两断,为人更是正值严肃的过分,对家中的事尤其认真。
直到有次他外出探访,遇贼人拦路,危机之时,竟被一队人马解救,谢世狄一眼便认出那些人是行伍出身,也立刻锁定了救他的人。
可是,他并未就此跑去南境找人,而是继续原本的行程,完成自己本该完成的事情。
有些事情,苦苦追寻没有结果,顺其自然,反而花开并蒂。
祝芸婵还是嫁了谢世狄,只不过,两人都不小了,尤其是祝芸婵,常年行军,身子养的不大好,直到两年前,两人才诞下第一个小子,起名谢峻。
只不过,祝芸婵没法彻底放下手头的军务,即便不上战场,也要监督操练,训练新兵。
这些谢世狄都随了她。
至于谢家,谢世狄能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和其他孩子一样成婚生子,谢升贤已老怀安慰,哪里管他那么多,爱去哪里去哪里。
此后,谢世狄被外派南境,大大方方陪着祝芸婵回去了,两人偶尔会回长安探望亲人。
上次他们回长安时,谢原听说,祝维流定亲了。
好像也是个将门出身的娘子,不过身世有些坎坷,两人相了面,一拍即合,只因军务繁忙,所以一直没有正式操办婚礼。
这次,祝维流也回来了,难道是带着未婚妻一道?
带着未婚妻回来见岁安?
“阿爹。”恒郎抬眼看向父亲,指了指自己认真写了一下午的字帖。
谢原回神,低头一看,自己竟将一沓宣纸捏的皱皱巴巴,再用力就该戳破了。
恒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父亲,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写的太烂了,才让父亲看的这般痛苦。
“母亲说了何时回来没有?”
恒郎摇头,他怎么会知道呢?
谢原定定神,手中的字帖往书案上一拍:“走。”
……
这么多年,北山的风貌还是一如从前。
商辞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些年,从最初的助教,到如今也能兼任一门的程度。
因小恒郎在北山启蒙的缘故,无论是谢原还是岁安,都少不得与他往来,只不过,商辞见岁安的次数并不多,一来二去,反而与谢原有了话说,大多数还是在讨论恒郎。
建熙帝移居北山后,曾对商辞赞不绝口,认为李耀教了个好学生。
闲话家常时,建熙帝顺口问起商辞成家立业的事,当时,商辞只是笑着说,在北山日子简单清净,非常喜欢,不过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山中门生,他怕是无缘际会什么妙龄娘子。
建熙帝一听,当场便要给他撮合姻缘,结果商辞三两句话便婉拒了。
当时李耀就在旁边,看出商辞的意思,帮衬了几句,建熙帝也没再勉强。
谢原带着儿子赶来北山时,还没见到岁安和祝维流,倒是先碰上从教舍中出来的商辞。
恒郎当即上前与老师见礼,商辞笑了笑,目光看向谢原,意味深长:“我就说你得来。”
如今的商辞,或许在某些事上已经看开,有时反而能游刃有余的打趣谢原。
谢原面不改色:“岁岁在这,我当然得来。”
商辞单刀直入:“不止谢夫人,还有祝将军……和她的未婚妻。”
谢原怎么都没想到,商辞已经把祝维流和她未婚妻的事情摸清了。
祝维流的未婚妻名叫慕姬,来自南境一个小族落,附属大周,共抗外敌。
慕姬早年有一位青梅竹马未婚夫,最后战死沙场,之后,慕姬的父亲母亲也在战争中丧生,整个族落只剩下她一个孤女勉力支撑。
慕姬就是在这时候主动找上祝维流的。
祝家长辈原本没多想,谁曾料到,祝维流竟和这个慕姬对上眼了,两人从提亲到定亲,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