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忽然，离开道室正四处走动的弟子们竟也忽然沉寂了几分，某个方向，内外门弟子们自动散开，开道般让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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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心望过去，只见师弟正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师弟面容凝肃，脸上没有一丝笑。
他生就一张清俊的相貌，又有少主的矜贵，当他这样一言不发地走过来时，气场比平时更不好接近，附近的小弟子居然有些怕他。
这半个多月来，据雾心所知，师弟并不太离开清光门内门范围，会到道室这一带来，实属稀奇。
离他近的人群一片寂静，可在离得远的地方，又有些异样的嘈杂。
先前因为照夜跑到了这里来，这附近人群越聚越多，没有事情的内外门弟子似乎都跑到这里来了，大约是来沾沾“祥瑞”。
这时，雾心听到道室中有人小声地道：“少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会不会也是因为照夜？”
“听说，少主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摸到过照夜。”
“可是，之前几次少主回清光门的时候，也没见他对照夜特别在意。”
“今日雾心师姐也在，许是因为雾心师姐今日被仙长骂了，他过来看看吧。”
其实大多数人，对师弟出现在这里的疑虑更多一些。
但正如小高所说的，其实有不少弟子对师弟有成见，只是在他面前隐而不说罢了。
这一刻，雾心就听到某个方向有些不明身份的人暗地里不快地道——
“哼，装腔作势。”
“还有人以为他真的早已悔悟，若真的悔悟，怎么会一直摸不到照夜？”
“他不会是还未对照夜死心吧？”
雾心看向师弟。
她不太清楚师弟听不听得清楚这些自以为已经声音很轻的话，毕竟据她所知，师弟的修为应该比在场的同辈弟子都要强。
但师弟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对这样的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他就像对所有杂声充耳未闻，他看到了照夜，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走到雾心面前。
反倒是照夜，俨然是认得师弟的。
它凝视着师弟，马尾轻轻地摇摆了一下，好像若有所思。
师弟唤道：“师姐。”
雾心困惑地看着他，问：“你过来做什么？”
“过来接师姐回去。”
他没有解释为何平时没什么事，唯独今日过来接她，只是见雾心没什么事，便松了口气，转身要领她回去。
但雾心想了想，却拦住了他：“你等一下。”
“什么？”
雾心心想，她的事情反正没有那么快有头绪，眼下，倒是师弟的事情，或许可以解决一下。
雾心直截了当地问：“师弟，我偶然听说，你从小摸不了这匹叫照夜的灵马？”
“——！”
师弟一滞。
他其实知道，师姐一旦到了清光门，迟早会听说一些关于他过去的事，可是这一刻，听雾心骤然提起，他竟仍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视线闪烁了一下，道：“是。师姐，我以前没有对你说过，我过去，确实有不少做的不对的事……”
师弟话还未说完，雾心已然茫然地说：“可是这匹马，看起来并不讨厌你啊。”
雾心并不善于洞察人心，可是她有观察的能力。
她觉得，这匹马对待师弟，虽没有对守山玉那种多年好友的亲厚，可眼神中也没有厌恶或者敌意，至少比对她要来得友善多了。
雾心不喜欢长篇大论地讨论，她喜欢直接尝试。
为了论证自己的想法，雾心一把抓住师弟的手。
雾心动作很快，师弟来不及反应，但当两人手上的肌肤触碰的刹那，他意识到雾心握住了他的手，却惊慌起来，倏地红了脸，急道：“师姐你怎么——”
雾心拉着师弟的手，举到照夜额前。
两人手掌交叠，师弟的掌心在前，雾心的手掌托在后。
她的手比师弟的小，倒像一朵小花使劲顶着大片的叶子。
师弟明白过来，意识到雾心想做什么，愕然道：“师姐，你不必试了，我小时候就试过，照夜它并不喜欢我。”
雾心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结果未必一样吧。”
师弟道：“以前我是很想摸，不过现在……照夜既然不喜欢，也不用强求吧。反正我现在……”
师弟话还未说完。
照夜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宝石般的黑眸始终端详着师弟。
它看他好像比看其他人都多了更多的时间。
但是，正当师弟不想徒增羞辱，将手收回的时候，照夜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然后，它慢慢将额头，贴在了师弟与雾心交叠的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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