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雪白灵剑,如冰雪雕铸,不似凡人。
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也只敢匆匆一瞥,所有人便迅速低下头。
青衿和江如练反应最为迅速,深深作揖道:“谢前辈救命之恩。”
秋白扯了下何之洲,何之洲也回过神来,赶紧拉了下时潜。
兜帽为时潜带来安全感,无视就飘在他身侧,已经与剑光合二为一的无恨,跟着何之洲和秋白作揖,“前辈。”
白叙之目光落在他的一袭黑衣兜帽上,嗓音如林籁泉韵,却冰冷无比:“脱了。”
时潜弯着腰没动,心底疯狂打鼓,却还是不死心的绞尽脑汁想对策。
然而他敢这么干站着,何之洲几人却为他捏了把汗,深怕时潜惹怒了白叙之。
现世的大能大多已经避世修炼,听说有不少性情古怪,眼前这位不管长得多年轻多好看,实力都放在了那里,而且才站了这么一会儿,何之洲就感觉自己冷得不行了,不是白叙之生人勿进的气质带来的心理上的冷,而是真正的生理意义上的冻僵的感觉。
——这位前辈,他的剑真的在散发寒气啊!
那把剑不会也是把时潜认成了邪修吧?
何之洲想到这里,打着哆嗦为时潜说话:“前辈,我们都是特执处的,来昆仑上是为了执行任务,我这位同事穿着邪修的衣服也是为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方便,他真不是邪修,您等一下,他马上脱了衣服就能证明自己。”说着,肘了肘时潜:“你快脱了这个给前辈看看。”
时潜被杵了下,想装死都装不了,只能捏着衣角,慢吞吞地将衣服一点点脱了下来,脱的时候还在安慰自己,小白龙应该不会认出他,顶多是无恨的异常让他想看看怎么回事,再说了他现在长得和上一世还是有区别的,小白龙有没有天衍的透视眼,认出他的可能性极低!
有了这份“极低”的自信,时潜唰的一下把兜帽脱了,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被冰雪覆盖的双眸。
白叙之:“很好。”
很好?
什么很好?
好什么?
时潜心里打鼓,忍住往后退的冲动,一边告诉自己要镇定,一边故作镇定地收回视线,乖巧又战兢地低下头:“前辈,我真不是邪修。”
他说话时,无恨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落在他的腰间,没有挂剑的地方它竟然也能自己给自己贴上!
时潜侧了侧,想躲开无恨,然而无恨不但紧紧贴着他,还嗡嗡两下,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
大哥你怎么回事啊!
时潜实在想不到无恨怎么会突然对他这么黏糊,之前金长老把无恨交给他的时候,无恨还老大不愿意,他俩磨合了好久才勉强有默契,可也总是嫌弃他没给它好材料做剑鞘,根本没有和他黏糊!
还有李孟春为什么要把他的剑给小白龙!他当初不是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守好他的剑吗!
“是吗?”白叙之淡淡道:“你不是邪修,为何斩妖邪的无恨会跟在你身侧。”
时潜脑子里胡思乱想一堆,开始听到白叙之的“是吗?”时还在想“是吗什么是吗”,直到后半句才意识到他是在回他说自己不是邪修那句话。
但是!无恨什么时候是斩妖邪的剑了?
要是无恨斩妖邪,那白叙之作为妖皇,该是无恨第一个斩的吧!
时潜自然知道白叙之这么说,八成就是他已经暴露了,但他依旧装傻充愣:“是吗?原来这剑是斩妖邪的呀?他没砍我应该证明我不是妖邪吧。”
只要白叙之不明说,他就绝对不承认!
时潜站在何之洲身后,被他挡住了大半,这时候又低着头,白叙之只能看见三分之一的他,然而仅仅只有三分之一,也让他一直凝固的心缓缓恢复了跳动。
白叙之:“是。”
时潜立即拿起无恨:“既然我不是妖邪,那这把剑您还是拿走吧。”
白叙之轻轻嗯了一声,向时潜走去。
时潜顿时一僵,把无恨往何之洲手里一塞,“快帮我递给前辈。”
何之洲骤然握住无恨,人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只是手掌还没握住,无恨便从他手里溜出去,直接跳到时潜背后,用他的衣服擦剑鞘——像是嫌弃。
何之洲:“……我手不脏啊。”
白叙之淡淡道:“你手不脏,无恨只给特定的人拿。”
其他人此刻也觉得不太对劲了,何之洲忍不住道:“特定的人?所以他跟着时小潜是因为时小潜是特定的人?”
白叙之睫羽微垂:“时小潜?”
何之洲以为白叙之问他:“是时潜,就是我身后这个同事的名字,叫他时小潜算是昵称吧。”
白叙之抬眸,看向时潜:“你们关系很好吗?”
何之洲摸摸后脑勺:“应该很好吧?”他转头问时潜:“是吧?”
时潜避开白叙之的视线,假笑:“还行。”
白叙之:“和李孟春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