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接近真实——他们发现了将近一百例感染者,按比例已经极为惊人。
至此为止,鼠疫终于露出了獠牙。之前快速而隐蔽的感染不过只是攻击的前哨,仅仅十几个小时里,被筛查出来的病人已经迅速出现了高热呕吐乃至谵妄,而后是鼠疫标志性的皮疹与淋巴肿大。尽管医疗组已经紧急施用链霉素与头孢,但中古时代平民的免疫力实在太弱,疾病发作的进程仍然快得不可思议。到了第三天的凌晨,被临时隔离出来的方舱医院已经开始回响着病人的哀嚎——淋巴在鼠疫杆菌的侵蚀下逐渐溃烂,由此而带来的剧痛绝非常人可以忍受。
紧急搭建的医院隔音并不算好,这恐怖的惨叫回荡在建康城空旷的街道,叫声后却是恐惧中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偶尔晨风渐起,送来的却是哀痛的哭嚎——那是被隔离的病人家属在挣扎号泣,在极度的惊恐中等待着至亲的命运……当然,他们未必等得到那个时候——鼠疫这种等级的病菌,怎么会留下一个与病人朝夕相处的漏网之鱼呢?
这些哀嚎比任何警告都要有效,第三天的下午,对防疫政策的所有抱怨与怀疑就都消失了。建康城中风声鹤唳,市集中人影寥寥,稀稀拉拉的人影也都行色匆匆。举目所见一片寂静,街上每个人都用白布牢牢罩着口鼻,低眉顺眼的排在顾问组紧急开设的小卖部门前,等着领统一分配的粮米物资。只有几个胆大的抬头张望,小心的瞥过小卖部门前张望的贴纸——那上面白底红纸,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每日筛查出的病人。
自顾问组在工人中尝试扫盲以来,不少人已经能认出数字大小。他们仔细端详贴纸上的数字,终于得出了可怕的结论——这数日以来,病例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
于是抬头的工人打了个哆嗦,小心又低下了头。
·
如果建康百姓的恐惧还只是基于惨叫与哭号的直观感受,那么穿越者们所恐惧的就更为具体而详细了。到了第三日晚上,医学组的顾问向沐晨递交了一份简报。短短数页纸中,几乎全是触目惊心的消息:
病菌毒性很高;病症潜伏期在五天以上;就目前数据分析,基本传染数约为6……
沐晨读不下去了,他丢下简报,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
“真的——真的这么厉害?”
医学顾问没有说话,只是疲惫朝他一笑。
自舒白留镇江陵之后,建康城的防疫便由新来的张瑶张顾问总抓。张顾问原本是疾控中心病毒实验室的专家,从业后不知道见过多少凶名赫赫的病原体,但数日以来与鼠疫杆菌正面交锋,往来之间仍然是心有余悸。她默然片刻,眼见着沐晨缓缓坐好,终于向前一步,说出了最后也是最紧要的消息。
“我们检查了最近发现了病例。”她轻声道:“总体来说,情况不大对。就目前的情况看,鼠疫杆菌的潜伏期和毒性……都太高了,高得离奇。”
沐晨下意识坐直了:“什么?”
张瑶叹了口气,缓缓说出最要命的推断:
“按传染方式不同,鼠疫分为肺鼠疫、腺鼠疫与败血性鼠疫。其中肺鼠疫的传播性和毒性均为最强,不过潜伏期只有24个小时,因此威胁远远不如腺鼠疫。但现在……“
她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
“从病例表现来看,这一次的鼠疫毒性相当强烈,潜伏期却基本在五天以上,可以说给病菌留下了最充足的传播空间。这样的表现很难用个体差异解释,之前后勤组也检查了舒医生送来的样本,我们的猜想是……这一次可能是鼠疫的新变种。”
沐晨张了张嘴巴,他还记得当年冠状病毒的新变种曾经在世界上搅动出的腥风血雨,所以听到“变种”两字,本能便有些畏惧。但思来想去,终究只能小心开口,询问专家:
“那……严重吗?”
张瑶默了一默。以病毒学家的严谨,在拿到准确分析数据之前,她当然不能开口断定什么严重不严重。但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