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沐晨眉毛一拧,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扭头张望,想看看是否能有那个运气在珠宝堆里捡一捡漏。但一眼扫去,却看到王治站在大殿的右侧,正在抬头仰望眼前那直上直下的巨大木柜。杂料内库以中轴分为两半,左边是珠宝金玉各色玩器,右边则是各地进贡来的高级药材,乌压压在木柜上堆成了一片。
如果宝石还算是跨越时光的珍稀宝物,那所谓的药材就不太上价了。人参灵芝早被养殖技术打落神坛,牛黄倒是珍贵,但零零总总也不过十几公斤,千把万的价格而已,说实在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关注的必要。但王治凝神仰望,俨然是看得出了神。
沐晨心下好奇,走过去张望一眼,只见王治眸子一转不转,眼光却是落在了木柜第三层上横放的一截暗绿发黄的枯木上。
这暗黄发绿的枯木长约三米,略有光泽,但除此以外并无异样。沐晨看得离奇,不由开口发问:
“这是什么?”
王治默了一默,低声回复:
“这是沉香。”
沐晨喔了一声,心下更有些诧异了。当然沉香他是知道的,据说是一个手串就能卖几千上万的贵木头。但再贵的木头又怎么样?这块沉香木最多也就七八十斤,论价值还比不上旁边的牛黄,有什么好说的?
王治只是抬眼一扫,就知道沐晨又露出了自己山猪不吃细糠的村炮本色。他咳嗽一声,决定稍作提醒:
“一般的沉香木倒没什么,但这应该是奇楠,香味极为特异难得……”
沐晨喔了一声用力嗅闻,但满屋子扑面而来的都是药气,无论如何也闻不出什么特异香味来。他想了一想,干脆伸手在木头上撕了一小片(说来也怪,这木头看似坚硬,触摸起来竟然柔润发软,仿佛蜂蜡),凑在鼻子边深深一吸,终于闻到了一股清甜馥郁又略带辛辣,后调柔和持久的恬淡香气来,气味在咽喉久久不散,让人头脑都是一清。
王治不语不动,在一旁观望着沐晨细细品香,神色之间却颇为高深莫测。片刻后沐晨放下木片,忍不住砸了砸舌头,颇有回味之意。
“挺不错的。”他点头道:“很贵吧?”
“也还好。”王治淡淡回答:“这种品相的奇楠比较少见。以我的经验,你手上撕下的那一块木屑嘛……价格大概能上十万吧。”
沐晨噗一声大咳,被口水硬生生呛出了眼泪。
·
“奇楠,顶尖的奇楠——不,应该是最极品的绿丝奇楠。我听都没听过有这么好的品相!”
刘恒才过来打量了药材柜一眼,立刻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仔仔细细看了第二眼,随即又脱口下了判断,神色之中犹自不可思议。
沐晨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块可怜巴巴地木屑(放口袋里那不得压坏了?),心下仍有余悸。哪怕只是看看刘恒的表情,猜也能猜出这玩意儿的珍贵罕见。但他仔细想了半日,终归是不能理解,只能弱弱的发问:
“这不就是沉香木么……”
怎么这么夸张啊?
刘恒回头望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沐晨那种被小刀拉屁股开了大眼的懵逼感受。他叹了口气,耐心做了解释:
“沉香和沉香木不一样。沉香木来自天然生长的瑞香科树种,虽然生长周期慢了一点,但绝对数量并不算少,价钱也好说。沉香木遭受损伤后,会分泌芳香树脂,被真菌长久醇化,才能诞生沉香………一块优质沉香少说要百年的功夫,价格自然上来了。”
说到此处,刘恒耸了耸肩:
“至于奇楠嘛,是沉香的核心,最顶尖的沉香——大概百分之一的沉香会继续氧化,持续反应几百年以后,才会在中心出这么一丁点东西……说实话,在之前我从来没见过成材的奇楠,最多是一两块小木头而已。“
他转头看了王治一眼。王治沉思片刻,同样摇头。
“最多是到唐宋,沉香的价格就已经高到天上了,‘一两沉香一两金’。到明朝更不得了,干脆是‘一片沉香抵万金’。”他沉吟着回忆:“我曾经和导师到东瀛访问过一次,见识过他们的国宝‘兰奢待’——那就是一块极品的沉香木,据说只有最尊贵的‘天下人’——如织田信长一类——才能切一块享用。随行的秘书还和我们吹嘘,说这块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