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过来招待,这一桌愈加热闹起来。
她什么也听不懂,拿杯子接了主人家给倒的茶酒,就在旁边当看客了。哪知那男婴母亲注意力到了她身上,七嘴八舌哇啦哇啦说了一通,旁边的几名妇人也笑着望了过来,在等她回应。
沃檀伸手戳景昭:“说的什么?”
景昭正与老族长聊天,闻言过来听了听,眼底闪过轻微尴尬:“她们在问,我们的孩子多大……”
沃檀脑子空了空,良久,别开眼去吃茶。
“故意的吧,我哪里像生过孩子的?”
景昭见她难得露了赧意,知道是不自在,便罗织措辞代为答过,把那几名妇人给应付开了。
兴许是人太多了,这里头温度高得沃檀冒汗,她过会儿便站了起来,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外廊拐角,听见一阵闹开的娃啼声。
沃檀好奇地探头,见是那满月的小男婴在哭闹。
一边哭闹,那小婴儿还时不时去抓右手臂。但这个月份的孩子臂力太弱,没几下就拿臂膀往大人身上蹭,似在缓解发痒,可谁要不小心碰到他手臂,他又要扯着嗓门儿放声大哭。
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右手臂不舒服。
方才问沃檀孩子多大的那位母亲,抹着泪儿给婴儿掀开了袖子,也便在这时,旁边有人眼尖看见沃檀,赶忙把那小娃娃的衣袖给掀了下去。
纵是这般,沃檀也看见那藕节似的手臂外侧,有一圈狰狞的,甚至破了皮微微流脓的伤疤,怨不得这小婴儿哭闹。
揣着满肚子疑团回了席间,沃檀安静吃完了席。临走之前,主人家还送了一竹篮的回礼。
有吃有拿这事儿是真不赖,可那篮子里头除了喜食之外,最为醒目的,莫过于巴掌大小的一顶虎头帽。
沃檀不解:“干嘛送咱们这个?”
景昭手掌揖成空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咳:“这是那小娃儿曾戴过后,赠予我们,是为送喜气,祝我们……早日孕育子嗣。”
“……”沃檀默默盖上巾盖。
回住处的途中,她问景昭:“那什么祝批,是你自己要写的,还是他们让你写的?”
想是确认这些苗人别有心思,她现下带着些草木皆兵的提防,而因为怕说的话被听见,她难免贴得有些近。这一近,便是半幅身子都要糊到景昭手臂上的程度。要不是景昭身形不移,早被她挤河里去了。
景昭索性伸臂将她揽到怀中,黏黏糊糊地走着。
一是她那温软挤得他心猿意马,一是如她那般塞头拱腰,反而惹人别样注目。
景昭将手指搭于沃檀腰侧,笑着低声答她道:“倘我估计无错,他们已然知我身份。”
沃檀一激灵:“凭那两句汉文诗?你故意的?”
“他们早有怀疑,我那般做,也是为了证实他们的猜测……”
二人于揽靠间回到住处前,沃檀还有新的问题:“你说外头现在是怎么个情况?那些守墓人还活着么?”
景昭正待牵着她往楼上走,倏然耳际微动:“来了。”
是陡然生起的鼓噪声吸引他,而这阵鼓噪声中,夹杂着阵阵惊惶。
沃檀拧身,便见几名满脸凶相的人出现在数丈之外。
这几人手持弯刀,穿着劲装,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儿,赫然,便是那群守墓人中的成员。
他们凶神恶煞,有如作威作福的地痞,此刻正拿刀指了一圈旁边的苗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收留这两名贼子!是都不想活了么?”
一众苗人面露恐惧与不安,此时便见那老族长闻讯而来,抖着嗓子解释道:“高爷莫气,这,我们也不晓得他们什么身份,不是有意的,真不是有意的……”
沃檀一时不知是惊讶这族长竟是会说汉语的,还是惊讶苗人们面上的惧怕因何而来,为什么会对这几人怵得要命。
那几人当中被唤作高爷是个精瘦汉子,身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刀伤,听了老族长的解释后,他把眼一横:“这二人便是窃墓贼子,罪该万死!现在你们知道这二人什么身份了?还不杀了他们?”
老族长浑身一凛,面上才露片刻踟躇,便被那高爷拿刀指住。
他冷笑连连:“怎么,还犹豫起来了?我且告诉你们,今日对他们手下留情,他日,你们整个寨子都要死无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