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玲珑轻响中,人到了。
“取眉拜见姨母。”
即便沃檀念不出几句诗,也能感受到这名字里的雅意。
而苏取眉人如其名,生得眉如新月面似芙蓉,但一双美目清然沉静,是个冷中含艳的气质,看起来,便是个闲时喜欢咏絮焚香护兰煎茶的主。
沃檀读过的话本子不少,知道闺秀里最受文人才子欢迎的,便是苏取眉这款了。
“陈姑娘。”
“苏姑娘。”
被淑妃唤过免礼后,陈宝筝和苏取眉又相互行了礼。
这位苏姑娘出现后,陈宝筝说话变得斟酌多了,且基本每一句后都要拿余光观察人家,像是暗地里跟人较劲,又像是生怕说错什么惹了这苏姑娘嘲哂。
可沃檀观察过,这苏姑娘性子极静,说起话也是娓娓绵柔,非是点到自己身上了从不主动搭茬,怎么看也不像爱出风头,或挤兑别人的刻薄性子。
宫里规矩多,陈宝筝待不得太久,多坐了会儿就起身作别了。
离了淑妃宫里后,沃檀又跟着陈宝筝去了坤宁宫。
这是淑妃特意交待陈宝筝的,不管皇后见是不见,她礼数必须得做足了,少不得磕个头再出宫。
果如淑妃所料,陈宝筝没能谒见凤容。据说是皇后今天见了不少人,这会子困乏了,让她不必多礼。
按淑妃说的,陈宝筝在外头的地砖跪下,而沃檀作为随从,也没少得了跟她一道,朝主殿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起来后,几人才转了脚尖,便见有人迎面进了坤宁宫,正是昨儿和陈宝筝一起中毒的五皇子。
“五殿下。”陈宝筝盈盈福身。
要说这俩人也是,昨天解的毒今天就一个个到处走,倒有几分她们六幺门人的胆气和魄力。
沃檀正自个儿嘀咕着,那五皇子朝她投来了注意力:“你就是昨儿那个给本殿解毒的?”
“是草民。”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沃檀。”
“你姓沃?”
这话给沃檀问住了,她挠挠脸,不大确定地答道:“应该……是吧?”
正纳闷这劳什子皇子关注她做什么,又听五皇子问:“你是哪里人?”
沃檀:“大邱人。”
“……”头次问起祖籍,却听到有人用国名回答自己,五皇子失语片刻:“本殿问的是,你老家哪里?”
“不知道。”沃檀老实作答。
她自记事起就跟着阿兄在外头到处跑,去过的地方不少,要说老家哪里还真不晓得。
什么都没问出来,五皇子有些悒郁,却还是不得不给自己这趟问话找个借口:“你既救了本殿的命,本殿合该予你些赏赐,你想要什么?”
有钱不赚王八蛋,沃檀当即诚恳地答:“草民想要钱。”
五皇子再度被她的直白噎到。
身为皇子,他从小到大接触的多是会说漂亮话的人,再想要真金白银的赏,那也会装模作样推拒一番。
胆大者,甚至会趁机表表衷心,届时看他心情,决定是否顺势将人给讨要过来,再不通事故不识相的人,那也会说一声“随殿下赏都是抬爱”之类的话。
且这人也是轴,一口一个草民的,不想想她要真是男护卫,哪能进得了这后宫?
此女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在装。
琢磨一通后,五皇子再问:“现银还是银票?”
沃檀也没客气,说了要银票。
意识到沃檀是在丢自己的人,陈宝筝实在忍不下去地插嘴道:“能救殿下是她的福气,况且昨日太子殿下已然赏过了,五殿下实在不必……”
“无妨,她救了本殿,该得双份赏。”
也许是不好越过太子给的数,五皇子最终只赏了她百两银票。
虽然显得有些小气,但平心而论,对普通百姓来说也不算什么小数目了。
片刻后,揣着银票的沃檀谢过赏,老实跟着陈宝筝往宫外走。
虽不曾回头,沃檀却切切实实感受到那五皇子的目光,在自己背上停留了许久。
盯得人都没影后,五皇子才往里去给自己母后请了安。不过在里头待了小会儿,他便往自己寝宫赶。
“皇叔可来了?”
“回殿下的话,王爷自陛下那处归来,现去了后头的荷亭。”
听了宫人的话,五皇子足下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