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之位当什么了?
赌桌上的筹码吗?
祁元白回头吩咐道:
“晓晓,替师兄看着点会议。”
追着祁元白到了门口的年轻人无奈回到主楼。
秦无相也道:
“江连,不必为我遮雨,回去盯着,免得出什么岔子。”
江连:“……行。”
祁元白和秦无相一起走进了辅楼,让星倾阁的鬼怪们上酒。
祁元白悄悄地把新酒换成了自己从仙阁里携出来的陈年佳酿,秦无相默不作声地往白酒里兑梨子酒。
怎样容易醉,他们就怎么来。
师兄弟俩就着花生米喝了一个时辰。
祁元白想去找人再上一壶酒,起身走了没几步就撞在了辅楼的门上。
等他晕晕忽忽地反应过来痛,回头的时候,就看见秦无相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祁元白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仰倒,在地毯上睡了过去。
※
这一醉,秦无相就梦见了过去。
他穿过了时间的长河,又一次看见了当年那个躲藏在层层黑纱中的自己。
自卑、怯懦,弱小到无可救药。
他尚在襁褓里时,被秦淮从北洲捡回了山海仙阁。
人们都说婴孩没什么记忆。
但或许是妖与人多少有点不太一样,秦无相隐约记得,自己还是个婴儿时的事情。
丰天澜从那时候,就已经是盛气逼人、说一不二了。
“秦淮,你什么时候这样善心大发了?”
丰天澜抱着手臂,道,
“你慈善也不用慈善到将这么一个孩子捡回仙阁来,你在东海岸上寻一户受仙阁庇佑的人家,让他们收养这孩子不行吗?”
秦淮道:
“人家养孩子也要钱啊。”
丰天澜说道:
“我帮你出。”
“出了钱之后呢?”
秦淮问道,
“那家人如何送这孩子去学堂识字?以后会被人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这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养的孩子。”
丰天澜道:
“这也不是仙阁里能养的孩子。”
这一遭争辩下来,秦淮和丰天澜各有各的理。
秦无相能留下,还是当时尚未飞升的云梦仙子做了决断。
留下之后的日子不太好。
秦无相成长的时候,一开始,秦淮还会仔细地护着他。
可到后来,会温和地扶起他的师父变得严厉了起来,在他被人欺负推倒后,只会站在他面前,对他说:
“无相,你得学会自己站起来。”
大师兄和二师兄也一样。
他们一开始会帮师弟打走那些嘴巴不干净、手脚不老实的弟子,甚至因为不小心过火,在执法峰挨了不少罚。
殊识舟将木剑递到了三师弟的手里,道:
“秦无相,你练气了,该学会还手了。”
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怯懦和自卑……
秦无相人生的前半段里,将一些不太对的东西刻在了骨子里。
他见到仙阁里那些欺负人的弟子就会跑,跑不掉时便缩手缩脚地挨骂挨打。
无论师父和师兄们教过他多少次,他也依旧学不会反抗。
他将自己的头发、耳朵和脸藏进了斗笠下。
他躲在问剑峰里,若非必要,不愿意走出去。
哪怕是后来修为变厉害了,不再需要做被欺负的那一个了,他也仍然躲着人走。
那些修为逐渐被他甩在后方,不敢继续对他动手的弟子们发现了新的欺负排挤他的方式——
大声说话。
就算秦无相离他们只有三步远,他们也敢大声地讨论他的半妖血统有多么肮脏,他多么配不上他的师门。
殊识舟气坏了,在某一日堵了他的路,道:
“秦无相,你非要瘫软无骨地陷在那烂泥里,谁也无法将你扶起来。”
“废物,你活该。”
师门盼着他能在挫折中学会成长,可他只在磋磨中软成了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深陷在对自己血统的自卑,一边躲藏,一边在心中养着名为“憎恶”的种子。
秦无相看着那些丑恶之人,心想——
恶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