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顾玉磬想了想,终究还是道:“我过去殿下书房一趟,厨房里不是熬了鸡汤吗,取上一份。”
小惠儿微诧:“娘娘,还是不要了。”
刚才九殿下一身煞气,她看了,打心里害怕,甚至能闻到那血腥味。如今娘娘想过去看殿下,送鸡汤,缓和一下关系,她当然是高兴,但娘娘毕竟怀着身子,过去了万一冲撞了呢?
殿下只是在廊檐下站站,并不见进来,怕也是为了这个。
然而顾玉磬却执意要去。
之前的时候,她心里还存着气恼,怀着怨愤,可是现在,经过这一场提心吊胆,她比什么时候都想得更明白了。
无论以前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夫君,也是孩子的父亲。
她腹中孩儿的将来,她的将来,她娘家父母兄嫂的将来,都维系在他身上,她实在犯不着和他较劲。
她哀怨于自己险些丢了性命,但谁又不是呢,他贵为皇子,也是性命悬于一线。
小惠儿见拦不住,当下只好命人为她准备,披上了避雨锦篷,前前后后十几个侍女打着伞,拥簇着她,过去九殿下的书房。
待到了那院门前,却有侍卫把守,见了自是要拦。
恰王管家匆忙过来,见是顾玉磬,忙和侍卫说了几句,让她进去。
顾玉磬踏入院门,便见书房外廊檐下,竟然候着数人,锦衣玉带,都是朝中官员打扮,也都打着伞,战战兢兢地立着。
风一吹时,雨便挥洒在他们袍角上,有些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但是竟没有人要走。
她有些意外,但想想又不觉意外。
昨夜燕京城骤变,不知道多少人家为了保得家中富贵,特特地求到了皇子府中来,而这些站在书房前的,还是幸运的,不幸运的怕是已经身首异处,或者在天牢中,或者根本不可能踏入皇子府。
那几个官员看到顾玉磬,从衣着,约莫认出,都一个个地恭敬行礼,低着头口称娘娘。
顾玉磬自那些人中,却见到了一个面善的,竟是淮安侯。
她没想到,淮安侯竟然也在。
淮安侯见到顾玉磬,其实已经老大不自在了,低着头,恨不得缩在后面不让顾玉磬看到。
偏生顾玉磬看到了,他老脸红透,上前嗫喏着道:“微臣见过娘娘,娘娘安好。”
在场另外几个官员,便尴尬起来,谁不知道这位九皇子妃昔日曾是淮安侯府未过门的儿媳妇,不曾想今日相见,竟是这般情景,一时都低头无言。
顾玉磬淡淡地颔首,却是没理会淮安侯,径自进了书房。
进去的时候,萧湛初正坐在案前,低首看着一本书。
他抬眸,见是她,顿时蹙眉。
当下起身,亲自过来迎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顾玉磬看着他:“睡不着,心神不安,恰好厨房熬了鸡汤,便——”
她低声道:“便送来一份,外面夜雨寒凉,你尝尝吧。”
这话说得有些艰难,他固然待自己凉淡,但她也得承认,她其实也极少对他上心,如今这是头一遭。
萧湛初看看鸡汤,自是意外,再看她时,灼灼眸光,倒像是要挖出什么来一般:“难为你了。”
顾玉磬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头道:“殿下客气了。”
这个时候,便有侍女帮着顾玉磬褪去了锦篷,萧湛初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小腹那里依然是平坦的,不过过些日子,就该隆起了。
顾玉磬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看他目光落在自己小腹,便想起夜晚,他曾经抚摸过的,小腹那里竟隐隐泛热。
萧湛初又看她鬓发间带着些许潮意,蹙眉,之后亲自拿来了汗巾,帮她擦拭。
顾玉磬已经习惯了他近日举止行径和往日不同,便也低着头,随他擦拭。
旁边的侍女无声地退下了,退下时,将朱门紧闭,倒是把风雨并那些等候的官员都阻拦在外。
萧湛初帮她擦拭过发后,看她净白的脸庞上泛着湿润的红晕:“你刚才说,心神不宁?”
顾玉磬:“也没什么,只是夏日夜里闷燥罢了。”
萧湛初:“要不要叫御医看看?”
顾玉磬:“不用了。”
萧湛初:“那就好,你坐在这里歇息片刻,我还有些事要忙。”
顾玉磬犹豫了下:“殿下,有件事,我想问问殿下。”
萧湛初看她,见她湿润的眸子泛着忐忑,睫毛颤动,他便顿时意识到,她过来是有事要说的。
他低声道:“你说。”
顾玉磬抿了抿唇,其实嫁给萧湛初后,从未请求过萧湛初什么。
平心而论,他帮过自己几次,自己兄长的调派,他都应该出力了。
顾玉磬:“今天家嫂过来,说了如今外面的情景,也提了一些事。”
说话的时候,她看着萧湛初。
萧湛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