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粘。
谢仲瑾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钉在傻子脸上,微微抿了唇,克制住自己身上涌起的感觉,冷冷地问他:“好吃吗?”竟还吃那么久。想他谢二平生长那么大,就这傻不愣登的小子,敢这样放肆地对他。
他就随口一问,小傻子还真的敢回答,他呸出那抹红,扯出一片银丝,评价道:“没味道,不好吃。你的不甜。”
瞧着竟还有些嫌弃,会甜是你儿时的奶娘。十多年前,谢二已经是少年,自然记得一些人或事。袁瑞秋上谢家门时年龄还小,因为是傻子,一度还不能断奶,就喜欢抱着他七弟的奶娘胸口吸,导致当时还在懵懂的七弟经常没奶喝。演化到最后,见到点白中掺红的东西就想吸吸吸,谢公馆厨房的红枣馒头都不知道被啃坏了几个。傻子就是傻子,十多年了老毛病半点没改。
谢仲瑾想打他,但最终那宽厚的手掌还是缓缓放在傻子脑门上,喝道:“成天想着吃,给我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养儿子呢。
“哦。”袁瑞秋乖乖道,心下则是扁嘴,道你不想吃我的话,我肯定就睡了啊。这下他扯着被子,不敢乱动了。
看着自己的石膏腿,竟渐渐的也睡过去了,他睡眠极好,真睡下去雷打不醒。他没事,反而是他身旁的男人失眠了,他冷冷地掐了一把某人因为睡得香甜,更显没心没肺的脸蛋,起身去了冲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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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袁瑞秋的腿稍微好了一点,虽然还是使不上劲儿,但他已经可以单腿杵着拐杖蹦蹦跳跳了,自己去上厕所,直到累了,才会坐到轮椅上。
“205室的病人,你又到处乱跑。”医生笑着说,除了看诊之外,他还常在这条洒满花香的长廊,跟袁瑞秋遇见。
“我可以走路啦。”小傻子咯咯咯的笑,似乎这是一件格外令人开心的事,他的天真活泼,笑得人情不自禁也摆出笑脸。
在外人看来,他就像翅膀受伤了,却迫不及待想飞回天堂的小天使。
医生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嘱咐道:“你骨头恢复得很好,能适当脱离轮椅走一走,但别太辛苦。”
大家不知道,袁瑞秋在急稿子的事情,但听到医嘱,他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跳回房间,回去坐轮椅,自己控制着往外面走。
圣母玛利亚感恩医院背后有慈善家资助,在白色的墙上,袁瑞秋看到了那慈善家的画像,下面是非常详细的个人简介。看来做好事和想留名并不冲突。
医院修建得很大,足足有两栋楼,中间则是芳草萋萋的喷泉草地。袁瑞秋就喜欢驾驶着轮椅,去那里兜风。此处的人不知道他是个傻子,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大家都是病人,同样在呼吸一片空气,共享同一片绿茵。
小花园这里平日很安静,没有喧哗,今天却很吵闹,袁瑞秋晒了一下太阳,身体暖洋洋的,便驱使着轮椅过去看热闹。
原来是两个女子为了一个男人展开的对手戏,极为精彩。
一个漂亮的金发姑娘身穿着白色制服,胸口别着一枚红色胸针,看身份似乎是新一批的义工。袁瑞秋看她的五官,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托着下巴思考,没办法,他对外国人是有些脸盲的。
金发姑娘被一个身穿棉衣的农村妇人纠缠,妇人拉着一个十岁男孩的手,声泪哽咽地哀求道:“伊莲娜小姐,我求求你离开我丈夫,我十四嫁给他,如今已经十年了,就因为你,他要休了我!”
“我在家中为他侍奉双亲,为他攒钱供他去留洋,我在老家苦等,等他出息等了十年,他从来不往家里寄信,结果一寄,就是一封休书!我看不懂字,我让村长给我念,信中他说,我和他是包办婚姻,根本没有感情,但我明明记得婚前他掀我盖头时,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说很感谢我为他养大了一个儿子,但却嫌弃我不会英文,不认识字,和他没有共同语言,说我行事粗鲁不堪良配,我本来都信了……直到我跟踪他,发现他和你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这个家庭,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妇人也许真是哀恸,那泪如雨下的模样极有感染力,大家都忍不住对她心怜,纷纷指责起金发女子,各种难听的话都冒了出来。
名叫伊莲娜的金发姑娘似乎呆住了,她看着那满脸怨恨、拿拳头锤她的小男孩,又看着哀哭不止、泪流满面的妇人,似乎很尴尬,只能用笨拙的中文,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他先、先追……”
围观的病人何其多,多袁瑞秋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先生甚至看热闹看着,竟在护士瞪大的双目中,从轮椅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认认真真地端详。
人群骂骂咧咧,“小三”、“狐狸精”、“洋妞就是奔放”、“只配做妾”等议论声层出不穷。
金发女子还没说话,貌美的脸就先涨红了。她讲得太慢,话才说了一半,一个穿西装戴眼镜、抹发蜡的男人冲了过来,一进来就训斥妇人:“青娥,你来医院做什么!?还把正儿带过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