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没有人关她,是她要在这里等待赵凛。
皇宫整晚都闹哄哄的,云湘一夜未睡,直到天上的夜色渐渐散去,终于听到了叩门的声音。
她轻快地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赵凛。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手上也没有提剑。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云湘问。
“嗯。”赵凛点了下头。
没处理好,当然没处理好,宫中大乱,他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但不知为何,他快刀斩乱麻的把事情交给了别人,自己来到了这间小屋。
云湘伸手,拉着他进了小屋,她从榻下拿出一叠纸,献宝似的捧到赵凛跟前。
“这是韩方给皇宫设计的密道,我偷偷画了下来,给你了。”
赵凛惊愕地看着那些图纸,抬头对上了她璀璨的眸光。
“你叫什么名字?”赵凛问。
云湘愣了一下,却觉得好笑。
她牵挂了他那么久,他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云湘,云朵的云,湘江的湘。”她认认真真地搭着,生怕他弄错她的名字。
赵凛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真的是你吗?”
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为什么她还是当初那般青涩模样?
“是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韩方总是给我吃一些奇怪的东西,我不知道他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天知道,她平常一天也不说一句话的,可见到赵凛,她突然之间有了说不完的话。
“除了他们俩,还有知道你是这样吗?”
云湘摇头,不明白赵凛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平常只能见到他们两个。”
她没有宫女太监伺候,每日的吃食都是韩方亲自做的,她只能呆在这间小屋里,哪儿也不能去,谁也见不着。
“那你真的长生不老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云湘急了起来,“赵凛,你觉得我是怪物吗?”
赵凛着实意外。
明明他们只匆匆见过三次,她喊着他的名字,他无比的亲切和受用。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的名字了,即便是他的妻子,也只是恭敬地唤他王爷。
他就那样深深看着云湘,云湘对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
赵冲也这样看过她,她明白这种目光的意思,她忽然鼓足了勇气,踮起脚去追逐他的薄唇。
然而两人的唇只是轻微擦了一下,云湘便被赵凛推开。
云湘愣愣看向他。
赵凛往后退了几步。
“赵凛,你讨厌我吗?”云湘问。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还带着一点空灵,像是天外来客一般。
赵凛苦笑,他怎么可能讨厌她?
他只是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在自制,如果刚才他真的吻上了她,那他现在已经疯了。
“那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凛问,“你只是见过我几次,连话都没说过。”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云湘反问。
“我今日是为了杀韩方,清君侧,并不只为了救你。”
云湘的心,因为他的话滞涩了几分。
赵凛的话太令她伤心,她不想再继续问下去,“韩方死了吗?”
“死了,我已经命人把他的尸体挂在城墙上。他作恶多端,千刀万剐亦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韩方作恶多端?
云湘恨韩方,不过她并不知道韩方的所作所为,以她平日所见,韩方除了跟赵冲讨论兵法,便是醉心炼丹。
赵凛愤愤道:“这两年来,京城中频频有幼童失踪,大理寺、刑部怎么查都毫无线索,京城百姓都说是闹了吃孩子的妖怪,我暗中追查了一年,终于发现这些幼童失踪跟宫里有牵连。”
“是韩方做的?”云湘惊讶道,“可我没在乾清宫见过孩子。”
赵凛没有言语。
这事可以说是韩方做的,归根结底还是赵冲做的。
云湘见他不语,又问出心底的另一个疑问:“那赵冲呢?”
“陛下驾崩了。”
赵凛可以容忍赵冲耗尽国库修仙炼丹,也可以容忍赵冲穷兵黩武四方征战,可他不能容忍他们荼毒无辜稚童。
除夕夜,他闯进皇宫兵谏赵冲,要杀韩方,清君侧。
只是他没想到,赵冲在盛怒之下,突然口吐黑血倒地。
即便赵冲为了追求长生泯灭人性,他还是没想过要赵冲的性命。
“往后你有什么打算?”赵凛问。
“我……我本来……”云湘只是望着他,渐渐地却有了泪。
等待赵凛回来的这一夜,她想了许多打算。
她想跟赵凛说,她想跟着他,想做他的女人。